穆沼只笑不语,白琉璃轻抚着自己缠着纱布的脸颊,“那么请问穆大少爷,云王爷瞧上了白某哪点?”
“自然是白家主符合了他心中的西施模样。”穆沼脸不红心不跳地说着。
“西施?呵……”白琉璃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般笑得肆意,毫不在意穆沼眸中突显的冷意,“原来在云王爷眼里,西施是白某这等模样,那家姐那样的美人儿在云王爷眼里又算什么?”
“听闻云王爷的眼睛会杀人,白某自来怕死得很,还不想自掘坟墓。”即便她从不相信此等无稽之谈,即便他曾对她施过好意,不过可惜,她从未想过要找一个男人,因为她不需要。
“那么白家主的意思是——”穆沼故意将话截断,悠然的态度没有丝毫惊诧之意,仿佛早就料到白琉璃会如此说一般。
“白某不论相貌还是如今的身份,都高攀不起云王府,所以,穆大少爷可以请回了。”
“云王也是残颜一张,不正好与白家主相配?”穆沼似乎并未放弃说媒,“只要你们互不嫌弃不就行了?云王可是说了非白家主不娶,难道白家主忍心让他孤独终老吗?”
“云王爷为何非白某不娶?”
“穆某方才不是说了,白家主可是云王爷心中的西施,还有——”穆沼故意顿了顿才继续道,“白家主于云王爷来说,是特别的存在。”
能让眼中无色的冷面男看到前所未见的颜色,还的确是特别,不过他怎么看这白琉璃都是和冷面男一样的一身黑,冷面男又如何从她身上看得到异样的颜色?
“那请穆大少爷与白某说说,云王爷认为白某特别在何处?白某改了还不成?”白琉璃忽然笑得明丽,仿佛突然之间心情大好一般,与她所说出的话完全不一样的态度。
对于白琉璃挑刺的回绝,周围众人皆心惊胆战,媒人可是穆家未来的家主,这面子不是一般大不说,而且托媒的人还是像谜一样身份高高在上的鬼王爷,生怕白琉璃哪一句话不对劲就把这两尊大佛给得罪了,然后给正逐渐走向衰落的白家一个吃不了兜着走。
正当众人心中惴惴之时,白琉璃又不合时宜地笑得灿烂,吓得众人又是背上冷汗频频,心中皆叹他们这两日可谓是过得提心吊胆,比大小姐出事之前过得还要不安。
穆沼端详着白琉璃,猜不透她为何突然而笑,难免怔愣,不过也只是转瞬,而后露出一副遗憾的神情,叹道:“看来白家主是不打算应下这门亲事,穆某明白了。”
“那穆某可去向云王爷说明白家主的意思了。”穆沼说着,悠然地站起了身。
“那穆大少爷请走好了,恕白某不远送。”白琉璃亦象征礼貌地站起身。
穆沼含笑颔首,迈步往厅外走,在走过白琉璃面前时顿了顿脚步,笑意深深地低声道:“听闻幽草是世上治疗刀伤最有效的药材,千金难求,正巧云王府有此一株,不知白家主有无兴趣?”
白琉璃面色不改,穆沼说完,含笑而去,一边举起手摇摇手中的折扇,“不必送了,穆某认路。”
一直醉心于香茶的老白越这才看到穆沼离开,一下激动得就要冲过去将其拦住,却在堪堪冲出一步时被白琉璃伸手拦住,老白越二话不说,抬手就是呼啦一巴掌盖到白琉璃的头顶,吼道:“小王八蛋!你趁老夫不注意把媒人撵走了是不是!?这么多年难得有姑娘愿意嫁给你!你想让白家断后气死老夫是不是!?你马上去给老夫把媒人追回来!”
老白越怒吼的声音震耳欲聋,那落在白琉璃脑袋上的巴掌看似狠重,实则轻得不痛不痒,白琉璃心下暖暖,笑容柔和,抬手握住了老白越的手腕,声音沉稳得给人一种莫名安心的感觉,“越老头,他会再来的,别着急。”
不管百里云鹫出于何目的要娶她,只要他真的想要娶到她,穆沼必然会再踏足白府。
在清楚对方的目的前,她不会贸然行动,她之所以毫不客气地回绝这门亲事,不过是想要看看他究竟有多想娶她,若穆沼会在她一再回绝之后一再来到白府提亲,她或许便可考虑嫁入云王府,因为如此便证明百里云鹫想要从她身上取得些什么,抑或说想要利用她达到某个目的。
而正好,她也有她的目的,嫁入云王府的目的。
------题外话------
推荐(怜半春)菇凉的女伴男装文《一品女帝师》,在搜索一栏搜索书名即可搜得到,有兴趣的菇凉可以前往看看,可以的话收藏个~叔在此代小半春菇凉谢过~
033、阴风
恶女重生,全城惊哗,一日之间百姓奔走相告,以致今日晨间时分,恶女重生的消息已传遍整个帝都,百姓恨不得捶胸顿足,无不愤天恨地,道其不长眼,只差没愤世嫉俗地指天骂地。
就在街头巷尾均对白琉璃议论纷纷时,一顶精致的软轿自白府南边的小巷中摇出,往城西而去,最后在一户普通人家门前停下,一直随行在轿子边侧的中年妇人警惕地瞧瞧左右,随后对着轿中人恭敬道:“小姐,到了。”
只听轿中人轻轻应了一声,俨然是女子的声音,随后一名身披暗蓝色披风,头戴风帽的女子从轿中走出,中年妇人立刻伸手搀扶,走上门漆有些剥落的黑灰色院门前的低矮石阶,妇人再一次左右瞧了瞧后,才伸手拿起老旧的衔环,轻轻敲响了紧闭的院门。
女子只是站在一旁,微低着头,低低垂下的风帽几乎将她的脸完全遮挡住,让人看不清她的容貌。
少顷,只见紧闭的院门从里打开,开门的是一名青衣小厮,只是看了女子与妇人一眼便立刻恭敬地低下头,对着女子做了一个往里“请”的动作,像是早就在此等待女子一般。
女子在跨入高高的门槛时对妇人微微抬了抬手,妇人立刻会意,转身向候在院外的轿夫摆了摆手,轿夫立刻抬着软轿从院门前转身走了。
青衣小厮立刻将门阖上,领着女子往里去了。
小院内落叶腐叶遍地,疯长的杂草如今枯黄衰败,蛛网满布短短的廊檐下,俨然许久没人打扫的模样,一阵秋风扫过,卷起枯黄的朽叶在女子脚边打圈儿,污了女子干净的绣鞋,女子却是视而不见毫不在意地继续跟着青衣小厮往里走,倒是一直随在女子身后的中年妇人面上露出了深深的嫌恶之色。
短廊很短,不过二十步便到了转角,只不过一到了转角之后,青衣小厮便不再往前了,中年妇人往前看了一眼后也停下了脚步,唯有身披暗蓝色披风的女子继续往前。
转角之后是一片不大的花园,只不过这个季节繁花早已衰败,只留下片片枯黄而已,花园东北角有一座小亭,竹建而成,上挂一方无字木匾,显出几分宁静小趣的味道。
竹亭中央,一名身着墨绿色窄袖长衫的男子正背对着通向亭子的铺石小道负手而立,长发绾成高高一束垂在身后,宽肩窄腰,身段堪称完美,只一个背影,便已给人一种翩翩佳公子的美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