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此言,岳飞后退一步,冲赵瑗郑重一拱手,道:“军情如火,岳飞已不能再耽搁。如今宫中已然安定,岳飞所能做的便也到此为止了。一切便交付于殿下。”
赵瑗依旧有些疑惑,还欲发问,岳飞已然冲他行了一礼,匆忙告辞。
“岳帅!”赵瑗在身后急急唤道。
岳飞停住脚步,回头看过来。
赵瑗道:“望岳帅此行得胜凯旋!”
“托殿下吉言。”岳飞冲他一拱手,掷地有声地道。
转身之后,却微垂了眼,眉宇间溢出一丝不着痕迹的自嘲,又很快消失不见。
出门后,一名心腹在他身后道:“偏殿那处,官家已然重获自由,依岳帅之见,出征之事,是否需要同官家践行一番,否则……恐师出不正。”
虽然赵构被囚禁着,但名义上来讲,仍旧是大宋官家,此人所言,倒也可称周全。
但岳飞只是淡笑了一声,道:“是正是邪,自有天下定论。”翻身上马,仰头看向天际,自言自语一般,喃喃道,“再者,作别的话……也已然说过了。”
连日的阴霾已经散去,被四方宫墙切割在其中的天空,是一派如洗的湛蓝。
许久之后,他终于收回目光,一提马缰,道:“走罢!”
赵瑗打开了蜡丸,一字一句看过其上的字句,以及纸页末尾那清清楚楚的印章后,终于明白,为何岳飞在平乱之后,选择将一切交付给自己,而非父皇。
将蜡丸握在手中,许久许久,他镇定下来,唤来左右道:“父皇现在何处?”
左右回道:“已然回到寝宫。”
“是么。”赵瑗沉吟着,将蜡丸放入衣袖中,站起身来,道,“我去探一探父皇。”
作者有话要说:
☆、:爱恨难分
【:爱恨难分】
赵瑗来到寝宫的时候,赵构已然梳洗完毕,披着外袍靠在床畔。
那一张面容,较之上次相见已然消瘦了太多,面色同身上穿着的里衣一般色泽,苍白如纸,全无人色。
“儿臣给父皇请安。”他走上前去,拱手。
赵构半合着眼,闻言动也未动,只有气无力地道:“是瑗儿。”
赵瑗道:“不知父皇病况如何?”
“已然无碍,”赵构道,顿了一顿,睁开眼来,眸光浅淡得几乎要失了神色,“对了,朕正好有一事,意欲唤你过来。”
“但请父皇吩咐。”
赵构徐徐道:“朕欲立你为太子,这段时日,便由你来监国罢。”
他说得轻描淡写,赵瑗闻言却霍然抬头,不敢置信。许久后,才深深一拱手,道:“儿臣……谢过父皇。”
赵构低不可闻地“嗯”了一声,没有说话。这并不是他一时冲动的决定,在被囚的那些时日里,他想得最多的,便是继承人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