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密诏之名,张邦昌宣布将派人迎回康王继位,做名正言顺的大宋之主。
张邦昌称帝,京中人虽然无奈,却大都不满。此诏一出,赵家人做皇帝,自然是皆大欢喜,无人有异议的。
故而宗泽很快封岳飞为统领,将带着密诏迎回赵构的重任,交付于他。
岳飞不敢耽搁,领命次日边带着五百轻骑出了城,直奔西南而去。
而与此同时,河中府一带,在黄河岸边,正是黄昏时分。残阳如血,落在昏黄的黄河水中,越发显得昏昏沉沉,毫无生机可言。
赵构站在河边,一双黑眸定定地看着河中浩瀚翻腾的波澜,衬得面色越发的苍白。衣衫袍角在风中猎猎翻飞,他的人却立成了一座雕塑,许久许久,岿然不动。
“殿下,江边风凉。”直到一名小校过来,呈上一件披风。
赵构收了神,接过披风披上,微微仰头看向暮霭沉沉的天色。天边浓云层层叠叠,眼看着便要将那轮红日尽数淹没在其中。
“想是……要落雨了?”赵构看了许久,忽然道。
“看这势头,怕是当真要落雨了,殿下还是早些回帐为上罢。”小校回道。
而赵构却仿若未闻,只喃喃道:“这几日……怕是渡不了河了。”
自打金人攻破汴梁后,父兄被掳,张邦昌称帝,坏消息便一个接一个的传来,让人应接不暇。他虽并不意外,一时间却也只觉得无所适从,除了逃,他想不出别的应对方式。
只能逃而已,哪怕他并不知道为什么逃,又要逃去哪里。
正有些出神,另一名小校忽然小跑着过来,道:“殿下!汴梁遣人送来急报!”
赵构暗惊,自己的行迹还算隐蔽,却不知如何为张邦昌这个逆贼所得知。而此刻他送信给自己,究竟又何盘算?
略一迟疑,才道:“传。”
不多时,一人拿着书信飞速而至,见了赵构便道:“殿下还请留步!”
赵构微微皱了眉,道:“怎么回事?”
“张大人在御书房内寻得官家传位于殿下的密诏一封,已然派人前来迎殿下回京继位,岳统领担心殿下先行过了河,故而特派小的先行前来通报一声!还请殿下务必留步!”
“此话……当着?”赵构眉头更紧,一时竟不敢相信他听到的话。以他兄长的性子他自是十分清楚的,实在不曾想到……他竟会禅位给自己。
“此等大事,小的怎敢有半句虚言。”送信人忙道,“但请殿下在此稍候,岳统领明日一早必能到达。”
“岳统领?”骤然留心到这个称呼,赵构神色缓和了几分,问道,“可是叫岳飞?”
“正是。”
赵构起初一怔,随即轻笑起来,自语道:“短短一别已然做到统领之位,果然有些能耐。”
“殿下可是有什么吩咐?”他声音太低,送信人不曾听清,便试探道。
“无事。”赵构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模样,道,“你先退下罢。”
送信人离去之后,他看了看约见阴沉的天色,也回身走向自己的营帐。掀张刚要走进的时候,忽然感觉脖颈处一凉,抬手拭了拭,更多同样的感觉却落在了面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