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佑握着桌上的酒杯,却不喝。
燕王微微一笑,得意道,“咱今日迎接的时候站那山坡上,你儿子说话时,颜儿那眼睛不时地往你儿子那里瞟。我认得那眼神,那就是才子佳人的眼神,错不了!我也年轻过!”燕王肯定道,继而想到了自己的王妃。
“所以王爷才会责备犬子?”白佑豁然开朗,这就是燕王第二顿无名火的原因。
“不。那不是责备,那只是试探!”燕王哈哈大笑,满脸通红,道,“试探一下,到底是不是你儿子。你却夹在里头瞎搅和!”
缘来如此,一切说得通了。
白佑暗想,道,“王爷智慧过人,一眼就望出来了,还能设计试探。相较王爷,我竟是瞎的!”
“你说这人呐,真是奇怪。”
燕王又一杯酒下肚,笑中带忧,道,“我一直盼着呐,给颜儿找个好夫婿,为此在奏折里头给太后提了好多回了。想给她找个天京的,毕竟那里没有沙场征战之苦,又有太后罩着,可又怕天京太远,想女儿了见一面都难。找个燕国的吧,她又会跑回来要打仗,回头婆家就能出去说,这公主媳妇一点都不三从四德,娶个公主净往娘家跑。”
“想不到一门亲事竟能难倒王爷。”白佑终于举起了自己的酒杯,道。
“这还不是最奇怪的。”燕王冷笑一声,道,“你知道我女儿在她母亲面前说了甚么吗?”
“臣不知。”白佑颔。
“她说不要嫁人。”燕王笑道,眼神却凌厉,嫌弃道,“你说她不要嫁人,那她如今穿女装作甚么?!”
燕王将桌上的剑递回给白佑,思绪却回到了五月廿三,不禁笑话道,“她,当着我妻子,和她生母的面,说,不要寻常女儿家的路!倒头来还是栽在了你儿子的手上!她说她不要嫁人,我急啊!”燕王大笑道,又饮下一杯酒,方惆怅道,“现在她又看上你儿子了!我还是急啊!”
“犬子配不上公主。”白佑道。
“配得上,配得上。”燕王笑着,无奈道,“颜儿看上的,就是配得上的。只是我看不上。到底是自家女儿啊,”燕王饮尽回忆,惆怅道,“被一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臭小子偷了心,这做父亲的,心里头都不好受呐!你没有女儿,你不懂这种心里的苦。”
“是犬子的错。”
“是。”燕王笑道,“当然是他的错!当初怎么没见着你儿子能有那么大能耐呢?!”忽而又愁上心头,轻声道,“我那四个儿子若是还在,偷的心定比你儿子多!”
“王爷节哀。”白佑道。
“不节哀,”燕王满面红光,道,“喜事!我问她她还不说,打量着我还不知道!”燕王微微醉,道,“既然,我不知道,那我便不知道。我不说,看她能撑到甚么时候!所以我把她塞到凉州城里头了,”燕王又饮下一杯,对着白佑笑道,“你儿子在城外,估摸着这两天就要偷摸进城了。你也别说,咱们就假装不知道。”
燕王摆手道,又为自己斟了一杯酒,语气中仿佛藏了一丝哀求,道,“让我,再留她两年,亲家!”
白佑仿佛身在梦中,最后终于问道,“甚么时候开始的啊?就因为在承天所?”
“更早。”燕王皱皱眉头,思索道,“第一次比武的时候,定是那个时候!你儿子打伤了我女儿!”忽而眼神一亮,一拍大腿,大声道,“想不到啊,那时候就情愫互生了!”
“怪不得王爷要火。”白佑道。
“两顿无名火,全在你儿子身上。”燕王道,两次无名火,一次无心,一次有意,全部都在振理身上。“以后若是还有,千万别怪本王呐!”
“臣不敢。”
“我也是只能趁着现在对他无名火,”燕王忽而忧愁无比,望向军帐上空隐隐约约的月,无奈道,“你我一旦真成了亲家,这无名火,就不能再了!”
“王爷疼爱女儿,臣明白。”白佑颔道。
“我如今就颜儿这么一个女儿。虽说恭儿也是我的义子,可到底不是从小养到大的,没有承欢膝下的感情。他的婚事,也不是我能做主的。”燕王叹道。
“来,咱们再来喝两杯。”燕王大手一挥,笑道。
“王爷,请。”白佑颔,为燕王斟上了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