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的秋池还不知道那张鉴定书是伪造的。但他第一时间还是提出要和母亲进行通讯。
可律师告诉他,母亲已经被逮捕了,现在身在专为两类特殊人种建设的看守所里,无法满足他的通讯需求。
二审开庭的前一天晚上,校长秘书来见他,对方语气和缓温柔,微笑着对他说:“小秋,你是我们学校的学生,生这样的事,我们也很遗憾。”
秋池没说话。
“我是代我们校长过来看看你的,”他继续说,“你母亲故意捅伤我校学生这件事,对方家属其实也是不欲追究的,主要还是看你的态度。”
校长助理完全漠视了他的抗拒与冷漠,他仍然保持着风度翩翩的微笑:“出于人道主义,叔叔建议你还是再好好想想,只要说出‘真相’,我们会尽最大的努力为你争取缓刑。”
“而且你妈妈现在身体这么羸弱,要是真的被判刑,在监狱里也是很难吃得消的。”他说,“你这么年轻,又是个聪明孩子,应该会懂得变通的道理,是不是?”
……
第二天在法庭上,秋池终于“认罪”。
离开看守所后,他的整个人生天翻地覆。被学校开除、找不到工作、妈妈的病也越来越严重……
他本来离那个“很好的人生”只剩一步之遥了。在出事之前,甚至有个很喜欢他的专业课老师和他说过,如果他有意向的话,自己可以为他保留一个学硕名额。
只要一切顺利,他一毕业就可以进到研究所工作。
可这场变故把这一切全毁了。
第35章
“出来后我一直没找到工作……我只有高中毕业证书,学历达不到那些‘好工作’的门槛,但大部分服务业也都不肯要一个存在性犯罪记录的职工。多的是找不到工作的求职者,他们没必要为我承担这个‘风险’。”
“后来我回学校宿舍收拾东西的时候,校长秘书问我想不想留在学校,他可以给我安排一个校工的职位。”
秋池知道他们提出这一建议并不是因为突然的良心现,而是怕他走投无路之下会做出什么过激举动,比如像他母亲那样,突然朝着那两个a1pha掏出一把刀子。
而且把他放在眼皮子底下盯着,也更“安全”一些。
秋池一开始并不想接受,可那个醒目的“性犯罪烙痕”就像是附骨之疽般长在他的个人履历上,科技的进步让每一个人的过去都变得一览无余,对方只需要用手环扫描一下他的证件,就能看到那个耻辱的红印。
他现在就连一个稍微稳定一点的兼职都找不到。
可是人总要活下去,他还有生病的妈妈要养。
短暂的犹豫过后,秋池终于还是接受了校方“施舍”给自己的这个职位。
傅向隅偏头看向秋池,说话间,他们已经从偏僻的沙滩走到了一处海滩露营地,有好几拨人都围在升起的篝火附近,嬉笑着碰杯,一片欢声笑语。
沙滩上的人越来越多,可两人的手却并没有松开。
“我妈一直想证明给那个男人看,她希望我能争气,希望我能考上最好的大学,”秋池的声音很轻,“我刚考上那会儿,那个男人还提着礼物来过我们家,但我妈妈没让他进门。”
那天大概是妈妈最高兴的一天,因为秋池看见她脸上满是扬眉吐气的喜悦。
“这件事之后,我妈妈的精神就不太好了。”秋池说,“她可能有点恨我,恨我那么轻易地就认了‘罪’,甚至还留在了那个学校里当校工。”
傅向隅终于开口:“又不是你的错。”
秋池摇摇头。
事情生后很长一段时间,他都处在无法接受的颓靡状态里。他很难过,但他知道妈妈的难过绝不会在他之下。
说话间,有几个年轻人从车后备箱里搬出了几箱烟花,在沙滩上一个接一个地码好。
傅向隅拉着秋池退到后边,引线很快被点燃了,因为离得很近,所以两人脚下的震动特别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