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我并非指责你。”掩藏于言辞里的关怀,已荡然无存,仅余急切,“在芮之记忆中,招娣是位坦诚率真、秉性纯良的好姑娘,而非……”
而非什么?
大人,您的潜台词是——我水性杨花?
轻轻眨眼,绝不允许眼眶湿润。
“我欣赏你的果敢绝然、欣赏你的急中生智。”话题转移,他淡淡道出口,“所以,芮之希望你放下摇摆、放下犹豫,及早确定爱慕之人……不论你喜欢谁、最终和谁在一起,我都会诚心祝福。”
祝福?
悄然挪移视线,绝不允许他洞悉我此刻的落寞。
“招娣,你怎么不说话?”环在我腰际的臂膀,稍稍收紧,“我虽为文官,也常常词不达意、说错话……若有得罪,请勿介意。”
没有,你表达的意思很清楚——我,从未入你法眼。
“大人,怀王府到了。”
轿夫通传声,适时岔入,驱逐了我无言以对的尴尬。
“别担心……”轻言安抚,他的唇角浮露出一抹劝慰笑靥,“待会殿下询问什么,你据实回答即可。我会帮你圆话,不让你蒙受任何委屈。”
“名讳、年岁、出生地,祖上父辈,以及去过哪、做过何事,一五一十通通招来。”贺兰芮之刚刚把我抱进王府议事厅,正襟危坐于高椅的拓跋平原,眸瞳里蕴含勃然怒气,沉声警告我,“不准有半字妄言!”
被披风裹得堪比包心贡丸,头疼难忍的我,与拓跋平原大眼瞪小眼,恍然失神——
本人自知无祸国殃民之美貌、更无诛仙弑神之恶相,难道你以为,我是奸人派来的‘妲己’、‘钟馗’?
皱眉。
“殿下,微臣曾问过光少,她确属杨府失散多年的远亲。”把我放入椅,贺兰芮之回复,“出生于本朝宣和十三年,天山北道、关溪镇。父亲公孙敬,母亲司徒奉霜。”
嗯?
贺兰居然探听过‘我’的身份背景?
“本王没问你,你无须多言。”充耳不闻贺兰芮之的禀奏,平原君正阴沉脸色,言简意赅命令我,“快回答。”
眨眼提醒——
怀王,能不能先解开穴道?
“不敢回答?抑或是无言以对?”素来喜怒不形于色的平原君,突然站起身,眉宇隐藏的愤怒愈发深刻,“你分明是擅闯深宫禁苑、藐视皇族贵戚的匪贼!”
匪贼就匪贼,你干嘛用吼的?我诧愕。
“本王记得清清楚楚,宣和二十一年正月,你与窃贼同伴私潜永和宫,盗走本王母妃——容成贵妃最珍贵的钗环。”羞恼斥责,劈头盖脸而来,“钗环遗失之事,导致后宫蜚言四起,直指本王并非圣上所出、乃容成贵妃与宫外男子珠胎暗结……”
“同年四月,你与窃贼同伴闯入景阳宫,盗走韶王母妃——温慧妃贴身肚兜一件!本王与韶王,原本兄弟情谊颇深,却因为此次丑闻结下宿怨。”
啊,还有这档子陈年旧事?
就在我瞠目结舌之际,贺兰芮之依然镇静,“殿下……宣和二十一年,您才十三岁。会不会看走眼、认错了人?”
“认错?!”剑眉倒竖,“宣和二十五年,她险些被承乾殿禁军扑杀……那时,她衣衫破损,露出左胸处火焰痕记,本王岂会认错?”
“承乾殿?”贺兰芮之怔神。
被平原君吼得一愣一愣,我不禁庐山瀑布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