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姣珠直接仰天长笑。
俞西棠:“那我也说一件事吧,其实我本来不打算和任何人说的。”
“我其实很讨厌和别人抱团。在我上G4之前,我一直都看不起班里那些抱团一起玩的小团体,因为我听到过那些人背地里说别人坏话,被说坏话的女生平时和她们玩得很好,而他们前脚编排完对方,后脚就能和对方亲如姐妹。”
“我觉得这些人只是享受被簇拥的感觉,就像一群乌合之众,喜欢呆在最热闹人最多的那个群体里,仿佛无形之中就有了优越感。他们之间压根就没有几分真心,都虚伪且善变。”
常矜伸出手指指了指自己,她十分柔弱地开口:“我感觉我被骂了。。。。。。”
常鹤多嘴道:“我记得常矜那时候就是这样的。有很多朋友,一下课座位附近就全是人,走哪都跟着一堆人。”
俞西棠:“对,她那个时候就是我的标准里绝对不会靠近的类型。”
“但我那个时候也特别羡慕她。”
秦姣珠:“哎,为什么?”
俞西棠:“因为每次学校开放日,或者家校联欢会,他爸妈都会来,一次不落。她爸工作虽然很忙,但是会特地从纽约飞回来,她妈妈对她也特别好,在我们面前都喊她宝宝。”
俞西棠不是不羡慕的。因为她父母是开放式婚姻,各自都在外面有情人,她和她哥不过是他们二人为了履行职责而完成的任务中的一项。
虽不至于让她被人欺负,或是完全的放任自流,但父母也确实不太关心她的生活和学习,只是打钱,碰了面例行问一下,并不上心,更不会温言软语。
她是被父母排在无数项工作后面的女儿。
常矜:“可我记得,是你主动来和我说话的哎?”
俞西棠忽然笑了:“确实是这样。”
“因为我发现你是例外。”
G4那年,俞西棠有一次晚到校,因为第一节就是体育课,所以她连忙带着瑜伽服前往更衣室,一打开门却恰好听到了常矜和她朋友们的聊天。
“我说,你们不觉得lily的身材真的很差吗?”有个女孩咯咯地笑着,“她长得本来就不怎么样,还不注意锻炼,她看上去真的很像一个大肉球。”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有人被她的话逗得哈哈大笑,而那个女孩正在兴致勃勃地问常矜的意见,“常矜,你觉得呢?”
俞西棠面无表情地拿着手提袋走进去,心想,果然。
果然这些人都一样恶心。
更衣室里有几排柜子,俞西棠的柜子在最外面,但即使隔着几个铁柜,她也能清楚地听见常矜忽然响起来的声音:“娜娜,别这样说。”
俞西棠正在打开柜门的手停滞了一瞬。
“我理解你可能不喜欢lily,但是不要嘲笑别人的身材吧,这样真的很不好。”常矜的声音清脆,婉转动听,语气却坚定认真,“这让漂亮的你变得面目可憎了。”
短暂的沉默过后,女孩的声音响起,带着点心虚和委屈,“可是我就是讨厌她嘛,你不应该向着我吗?你怎么还帮她说话?”
“我不是向着她,我只是不喜欢背后说别人坏话。如果你对lily有意见,不如当面告诉她。”
常矜的声音久久地飘荡在俞西棠的心底。
俞西棠站在柜子前,一动不动。
她发现,自己原来才是那个对别人抱有偏见的家伙。
“可能是因为我很愧疚吧,一直误会了你,所以后面我就主动去接触你了,因为我知道,你不是我想象中的那种人。一向被动的我,第一次主动和人交朋友,真的还挺需要勇气的。但是到后面,意外地发现我们玩得还挺来的,就慢慢和你变成了好朋友。”
俞西棠向众人亮出她手机里的照片,“这是常矜在我们G6那年给我送的生日礼物,还有她写的贺卡,我到现在都还好好收着。”
常矜真的臊得要死:“俞西棠你突然煽情干嘛。”
“给我看看给我看看!”秦姣珠凑过去扒着看,没一会儿就叫嚷起来,语气非常嫉妒非常不满,“哟哟哟,还‘世中逢尔,胜过万千泛泛之交’呢,常矜你怎么不给我写这个!你偏心!我这次真的受伤了!”
周既尧窃窃私语:“原来铁打的人也会受伤。。。。。。”
常矜服了:“大姐,G6啊!我们那个时候又不熟!而且我后面不也给你写了‘山高水远情不变,共赴红尘笑乾坤’了嘛?”
秦姣珠感动落泪:“你居然还记得你给我写了什么!我都不记得了!你果然是爱我的!”
常矜一巴掌推开要扑过来的秦姣珠,气得想笑:“你滚!”
这个夜晚里,有火锅滚沸的热辣香气和冉冉升起的白烟,有推杯换盏的奶茶和五毛钱的老冰棒,有满堂欢声笑语晏晏和互诉衷肠。
他们一路走回酒店,肩膀互相碰撞,脚步下不知又踩到了谁的影子,有时谁说到谁的糗事,所有人都哈哈大笑。
星辰寥落,云淡夜深。南方的冬日里,一阵风吹来,都凉得刺骨,心口却莫名地发烫,温暖如春。
九个人前前后后走着,路灯把他们的影子拉得老长,直往后拽,却只能让他们越发簇拥在一起,留不住少年人越跑越快的脚步。
……
回到酒店后,常矜躲在洗手间里卸妆,突然听到门外传来一声大叫。
她匆匆忙忙洗了脸跑出去,看到客厅沙发上被三个女孩团团围住的俞西棠,有些懵逼:“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秦姣珠兴奋极了:“常矜,你快看俞西棠在ins上发的长文!”
周游钥假装抹泪:“我靠,写得好好啊你,简直是大文豪!”
关若素:“我都有点感动了。”
常矜的胃口被完全吊了起来:“什么什么?她还发了长文???”
俞西棠捂着脸,一动不动地躺在沙发上,好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