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陌奚的准许,茯芍邀请了丹樱入宫。
不等她纠结如何处理陌奚和丹樱之间的关系,陌奚便说,卫戕有事找他,他要去军营半宿。
他掐好时间,在丹樱入宫前和茯芍道别。
这份体贴让茯芍愈动起了产卵的心思。
陌奚具备一位好父亲的所有品质,还有两个月就是秋天,或许她可以开始备孕了。
宫门之外,丹樱的琉璃舟准备驶入侧门之时,恢宏的正门突然打开,出沉缓迟滞的吱声。
烙着白蛇纹的黪青轿舆从正门中位驶出,前后佣兵,侧前有银甲墨袍的卫戕骑三足甲兽开道。
那浩荡肃穆的仪仗将精致的琉璃浮舟衬托得渺小羸弱。
除了王和王后,再没有其他妖可以出入正门。
丹樱睨向那烙着白蛇纹的轿舆,相隔甚远,都察觉到了一股阴冷潮湿的恶意。
待浩浩荡荡的军队离开,正门随之关闭。
丹樱嗤之以鼻。显摆什么,一条雄蛇而已。
今日卫戕是护驾,明日未必谁主谁次。当茯芍和其他雄性云雨时,他陌奚又能如何?不过是站在门外听罢了。
就如她,不管陌奚再如何厌恶她,只要茯芍喜欢,他一样得收回王令,准许她出入蛇宫。
琉璃浮舟在蛇王寝宫前方小广场上落下。
丹樱将将下舟,便听见了一声嗤笑。
恣意慵懒的声音自一旁传来,“还以为是我眼花,原来真是我们的前副司长。”
丹樱回眸,看见了一身简装的血雀。
他像是从校场过来,刚卸了甲,露出内里的轻薄锦衣,小臂还有两副腕甲未卸;身后跟两名仆从,一名抱着他褪下的银甲与长弓,另一名则托着几个红绸礼盒。
“我也以为是我看差了。”丹樱抬扇,虚掩住唇鼻,“一身的骚味,还道是哪只搔弄姿的狐狸精,不想,原是将军你。”
血雀爽朗地笑出声,“两百年不见,丹樱大人还是这么尖酸刻薄。也难怪全宫上下都喜欢王后。瓦石在前,自然衬托得珠玉无暇了。”
他见丹樱眼中渗出毒光,视若无睹地火上添油。
“大人何苦来呢,难得蛇王不在,大家松快一下。你看这宫里的气氛多好,你一来,那些小宫女、小奴才们又得战战兢兢的了。”
血雀笑眯眯地说完,却没等到丹樱怒,只见她自扇后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抹讥笑。
下一刻,有嘶嘶吐信声响起,台阶之上、寝殿大门后游出了一身金玉鳞的王后。
血雀就见那素来阴狠倨傲的丹蛇提裙扭腰,朝着王后飞奔而去,扑入她的怀中,腻声抱怨,“芍姐姐,你看他呀,区区鸟雀,竟敢在蛇宫里对我这样无礼。”
血雀虎躯一震,被那矫情的语调给震得头皮麻。
他回城之后是听说了丹樱和王后交情深厚的传闻,可怎么也没有想到,那条丹蛇在王后面前居然是这般
模样。
茯芍搂着丹樱,神色晦暗地盯着血雀。
她没有聋,听见了是谁先找谁的茬。
退一步,即便是丹樱主动挑衅,可这里是蛇城,是蛇宫,丹樱是蛇,而血雀是蛇的天敌。
她自然偏袒同族。
“将军,”念在血雀劳苦功高、又刚刚告知了她灵玉消息的份上,茯芍委婉警告,“丹樱是我认下的妹妹,王上已恢复了她出入蛇宫的权限,往后大家还有得要见面,别这么为难她。”
丹樱伏在茯芍怀里,余光扫向血雀,眸中满是讥讽和得意。
血雀嘴角抽了抽。
就丹樱这幅模样,也好意思说他是满身骚气的狐狸精?
他气极反笑,夸张地躬身行礼,“是,谨遵娘娘旨意。”
“丹樱,你也不该这么辱没将军。”茯芍说完血雀,又低头看向怀里的丹樱,“他冒犯了你,你找我就是了,干嘛要恶语相向呢。”
丹樱一愣,不可置信道,“芍姐姐,我只回了一句而已。”
“我知道,”茯芍摸了摸她鬓上的金钗,“你要是修为高于他,说便说了,可你又打不过他,惹恼了将军,对你来说多危险呀。”
丹樱立即抱住了茯芍的腰,亲昵地嗅舔她的耳垂,“因为我知道芍姐姐就在旁边,姐姐会护着我的。”
茯芍抵着她的额头将她推开,“将军方才有句话说得不错,丹樱,宫仆们确实惧怕你,和我说了不少你的事情。”
丹樱脸色微变,下方的血雀高兴了,好整以暇地抱胸看她吃瘪。
“你这次入宫,我是向蛇王做了保证的,担保你不会在宫里惹事。”茯芍语重心长道,“从前我管不着,现在蛇宫、蛇城都是我的领地,我希望领地里和和气气的,不要平添无妄的伤亡,好吗?”
丹樱隐忍地点头,“我知道了芍姐姐。既然这些奴才都是姐姐的东西了,那丹樱也会一起爱护。”
茯芍欣慰极了,抚着她的脸笑道,“我的小桃花好乖。”
丹樱和血雀的心情皆有些微妙——这语气,实在太像蛇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