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承光剛準備勸他幾句,驀地耳尖地聽到鴻雁房間裡的風扇響了起來,他的腦子一轉,到嘴的話頓時變了,「那你喜歡鴻雁嗎?」
「喜歡。」
毫不猶豫的回答讓趙承光滿意地點了點頭,鴻雁房間內的風扇被人調大了一檔,扇葉嗡鳴的聲音傳了出來,他轉了轉眼珠,咳了兩聲後說道:「聲音太小,聽不見。」
話音剛落,趙承光就見甘之南轉頭朝屋子的方向走去,他下意識以為對方察覺到了自己的小心思準備直接推開鴻雁的房門進屋對他表達心意,卻沒料到甘之南在鴻雁的門前轉了個彎兒,朝雜物間走去。
正當他尋思著甘之南會幹什麼的時候,就見他拿著一個擴音喇叭走了出來。趙承光心一緊,沒來得及阻止,瞧著看著他撥開按鈕,對著院子中喊。
「喜歡!」
「我喜歡……」
隔壁房門被人緊急踹開,滿面緋紅的鴻雁叉著腰瞪向院子裡拿著擴音喇叭的甘之南,打斷他的話、字正腔圓地罵道:「滾!」
「吵到老子睡覺了!」
一旁的趙承光強忍著笑意,上前將敗下陣來的甘之南一把撈回了廚房,反手關上了門。他清了清嗓子,對甘之南說道:「看來我們鴻小少爺吃不來直白的一套。」
甘之南聞言半知半解地歪了一下腦袋,直直地問道:「那要怎麼做,他才會理我、不躲著我?」
「想要人回心轉意……追人懂嗎?死皮賴臉的那種……」,趙承光說了一句後陡然發現什麼不對勁的地方,他蹙眉伸手戳了一下甘之南的腦門,恨其不爭地說道:「追對象竟然還要我一個老光棍給你出主意。」
「罷了……」,他掩飾性地撓了撓頭,掃了一下眼巴巴等著自己開口的甘之南,咳了兩聲說道:「其實我也不懂……你想想當年雁子是怎麼追你的,你學一下算了……」
甘之南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鴻雁起床吃飯,剛打了個哈氣,視線模糊地一瞄,陡然發現自家的院牆上掛了個人,他揉了揉眼睛定睛一看,是披著趙承光衣服的甘之南。
鴻雁:「……」
額角的青筋抽了一下,鴻雁收回目光徑直坐到了石凳上,抄起筷子隨意地指了指牆上的甘之南,問趙承光道:「大清早擾民被人揍了?掛牆頭示眾?」
剛從廚房忙活完的趙承光順著鴻雁指的方向看過去,嘴角跟著一抽,連為甘之南辯解的想法都沒了。
鴻雁吃完早飯跟沒這號人似的,兀自刷了碗收拾東西出門和沈仄打籃球去了。
傍晚回來的時候,他下意識掃了一眼院牆,上面已經沒有人了,光禿禿一片。鴻雁輕嘲地笑了笑,推開門走了進去。
樹下聽收音機的趙承光瞟了一眼鴻雁,跟著戲腔哼哼了兩聲後開口道:「快去管管你的小情人。」
收音機的聲音有點吵,鴻雁一時沒聽清後半句說了什麼,他蹙了一下眉問道:「什麼?」
趙承光沒有重複,直接給他使了個眼色,鴻雁狐疑地看了一眼自己開著燈的房間,試探性地推開了一個小角度,往裡面瞧去。
甘之南正躺在他的床上,臉色泛白。
鴻雁退了出來,朝著趙承光問道:「這是什麼意思?」
「抻著了,我瞧他都走不動路了,索性讓他在這留宿。」,眼瞧著鴻雁就要罵人,趙承光先他一步地開口道:「夏天穿的薄,我掀開他的衣擺一看,青一塊紫一塊的,趕得上調色盤了。」
「蚊蟲還多,身上的蚊子包加起來少說幾十個……總之,你管管吧。」
鴻雁越聽眼睛眯得越厲害,嘴角抽了幾下,冷冷地說道:「我管他奶奶個腿!」
「你今天晚上跟他睡去吧!」,說罷,鴻雁頭也不回地進了趙承光的房間,猛地關上了門。
趙承光看著他的背影唏噓了幾聲,等著這段唱完再去給甘之南上藥,若是在此之前鴻雁沒從自己的房間出來,那問題可大了去了。
戲曲咿咿呀呀地唱了三四句,趙承光的房門被人猛地踹開,手裡還抱著一堆瓶瓶罐罐的,趙承光瞧了鴻雁這身行頭,「嘖」了一聲說道:「不是說讓我和他擠一個床,出來做什麼?」
「……」,鴻雁瞪了趙承光一眼,掩飾般解釋道:「小爺我認床不行嗎?」
「一會兒我再給他踹到你屋去不就得了……」
趙承光瞧著鴻雁頭也不回地進了自己的屋子,搖了搖頭暗道了一句死鴨子嘴硬。
第二日清早,趙承光剛起床就從窗戶看到甘之南躡手躡腳地從鴻雁的屋子裡出去,一頭扎進了雜物間,直到下午才髒兮兮地出來。
甘之南背著手挪到院中躺椅里鴻雁的旁邊,蹲下身來討好地將手伸過去攤開,掌心裡是一個鐵質的小狗掛件,與曾經鴻雁親手做的那個相差不大,只是稍微大了一圈。
鴻雁的目光在那個小狗掛件上停留了很久,甚至需要手指狠狠地掐在掌心才能忍住那份動容,他驀地嗅到了一股血腥味兒,仔仔細細掃了幾眼才在小狗掛件的縫隙中瞧到乾涸的血跡。
他蹙了一下眉,不滿地說道:「做個小東西還能掛到手?」
甘之南沒有回答,只是默默地從口袋裡拿出當年鴻雁隨手送給自己的小狗掛件,和自己做的擺到了一起。
雖然過了很久,但是那隻時間久遠的小狗掛件依然乾乾淨淨的,只是縫隙中有些暗紅的血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