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不说恶毒之词的他居然发现,这是他平生说过得最狠心最刻薄的一句话!
而这句话与许研的无故猜疑交叉在一起,竟更不免地得出了结论。
顾诚会不会真的听了他的话,做出什麽让自己立刻消失的举动来?
理智认为这种愚蠢的可能性发生的概率极其微弱,但在感情上,这个念头却迟迟不罢休,在万非脑海中不断滚动。
他忘记了,他所担心的顾诚正是那个他认为瞒了他许多事、居心不良地接近他、甚至拿他当替身的顾诚。
他记得的只是,他所担心的顾诚是坐在他家门口恳求他收留、会坐在沙发上学狗撒娇、会在汽车撞上他时奋不顾身地救他,亲吻他拥抱他,指天发誓地要对他好的顾诚。
明明是同一个人的两个面,万非在这刻所看到、所想到的却只是那个他不怒不怨也并非不信的顾诚。
人的确是会思考却又极其荒谬的动物,只可惜万非再聪明也无法在自己身上参透。
他倏地从座位上站起,想要奔出办公室,但又发现他不知何处可寻对方,於是又只能坐下,十个指头交错,轻轻击著桌面,神色凝重。
他保持这样不安的姿势直到下班、直到回家,一直到了晚上吃完饭坐在沙发上,都难以停止心中的不安。
他真的不安,确实地不安,他一人生活多年,没有挂心过谁,也没有容纳过谁。
顾诚闯了进来,用最极端、最直接的手段逼迫万非不得不面对过去的伤害,同时也不得不接受他千方百计给予的温柔。
万非又因他内心强烈的“只给对方发霉面包的”愧疚感,以及确实孤单的心情,慢慢将他的真心和关怀也送到了对方手上。
也许不一定是顾诚,只要有人愿意冲破他的保卫线,他就会敞开大门欢迎对方,可这对象偏偏是顾诚。
於是万非恍然大悟,他被顾诚强逼著接受了他,又被压迫著交出了自己。
城门失守,他终於还是输了。
「喂。您好。」听到电话那头的回应,万非迫不及待地问候,语气也非常客气。
「咦?你是哪位?」
「我,我是万非……」他深吸一口气,一股脑地开口,「小艾,我可以打搅你一会吗?」
「万非?嗯,可以啊。」男人依旧是轻松而自在的口调。
「你,你知道怎麽联络顾诚吗?」
「顾诚?」男人诧异地顿了顿,「你不知道他的电话!?」
「是……」
「……好吧,我打电话问问他。」
「麻烦了。」
万非揣著电话等了几分锺,终於又听见了小艾的声音。
「你真的想知道?」对方口气变得沈重。
万非的心下沈,「他、他不会出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