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台下的反响倒是热烈,没有人责怪演员们临时改了剧本,只是沉浸在那淋漓尽致的氛围中。
之后便是行云流水了,婵娟从钓者嘴里闻听真像,屈原蒙冤入狱,钓者遭遇不测,婵娟因顶撞南后被投入牢狱,子兰将宋玉推荐给怀王,顶替屈大夫的位置。
凌浩一上场,台下便有些小姑娘窃窃私语,小易抻着脖子看着四周,遂又想起刚才那些老师们的议论,狠狠的甩下秦子钊死拉着不放的手:“现在的女孩都是怎么了!倒追男的!都奔放过头了吧!”
秦子钊轻笑,将一只手臂轻轻的绕过小易的颈项。看着佟童他们脱险,也是长舒一口气,心情渐渐放松,整个人仰靠在椅背上,又顺势拉起小易的手揉搓:“可不是!诶!对了!我刚才那舞跳的怎么样?”
“不要脸!”小易愤然起身,踉踉跄跄的从满满当当的座椅间奔出礼堂。秦子钊愣怔着感觉满怀的寂寥,笑意泛得更深,站起身整了整衣服,不出所料的引来身旁的一阵唏嘘,这才心满意足的随着那倔强的背影步出礼堂。
凌浩拉着婵娟姑娘到了牢房,追光灯追着两人的身影,台下开始响起轻轻的议论声,辗辗转转传入耳中,似是夸赞着郎才女貌。
凌浩沾沾自喜,忍耐着不咧开嘴,侧着眼撇了撇婵娟姑娘,想着是金子总会发光的,自己就是客串个士兵乙还是个大义倒戈的,婵娟姑娘长的也不算差,算是配的上自己。
婵娟姑娘用眼白侧瞥着凌浩,不着痕迹的轻哼出声,眼角扫到身陷囹圄的屈大夫,轻轻扫出暧昧的幸灾乐祸。
意味很明显,小子别得意忘形,你可是受制之身,这话你听得见,佟老师也是一样的一清二楚。
凌浩清了清喉咙,一脸的大义凛然,额上却冷汗密布,忽然又想起小易的那句“后生可畏”。
现在的女孩真是太恐怖了,人不可貌相啊,幸亏自己弃暗投明的早。
追光灯慢慢的暗淡,又是下一场。
佟童的心跳宛如擂鼓,最关键的时刻就要到了,成败在此一举。凌浩走进后台,错身而过,忽然轻轻的搭上那冰凉的指尖,将温暖的力量灌输给他。
佟童轻轻回眸,瞬间四目相接,电光火石般的流转意念,此时无声胜有声。婵娟姑娘刚举起瓶矿泉水,眼角余光瞥见,四下慌乱的找着手机。
转瞬又有些犹豫,这扮相,士兵乙、屈大夫,撇着嘴摇摇头,双手合十望天。小女子不是有意冒犯,还请屈大夫在天之灵不要怪罪。==
佟童上台,清了清喉咙,追光灯独独的打在那一处,他深吸一口气,攥了攥手掌,微微的点头。
身后是霹雳的风雨声,佟童双手高举,仰起脸,迎接着风雨:“风!你咆哮吧!咆哮吧!尽力地咆哮吧……”微微踉跄,向前两步,露出颓然的无奈:“尽管你是怎样的咆哮,你也不能把他们从梦中叫醒,不能把死了的吹活转来,不能吹掉这比铁还沉重的眼前的黑暗……”
佟童鬓发苍凉,一字字的血泪控诉,时而低沉婉转,时而慷慨激昂,台下鸦雀无声,屏住呼吸,静静的聆听。
秦子钊扭着小易的袖子站在台侧,轻轻的笑着。小易别过脸,不看秦子钊,却看见凌浩在后台紧紧的握拳。
“鼓动吧,风!咆哮吧,雷!闪耀吧,电!把一切沉睡在黑暗怀里的东西,毁灭,毁灭,毁灭呀!”
浑厚的男声久久的回荡在空旷的礼堂上空,瞬间的寂静,紧接着是雷鸣般的掌声。
佟童轻轻的垂下双肩,似是脱去了全力,轻轻的冲着后台笑,看见凌浩冲他轻轻举起拳头:“好样的!”婵娟姑娘搭着凌浩的肩膀,三三两两的孩子们都冲他举起了大拇指。
一千五百多字的独白,佟童一气呵成。
婵娟误饮毒酒,替屈大夫死去。士兵乙怒杀了太卜,其实心花怒放的。太卜那毒酒给的好,谁让婵娟扒着屈大夫的腰带呢。==
士兵乙和屈大夫一起祭奠了婵娟,复随其奔汉北土地而去。凌浩当时在台上握住佟童的手,心里无限的满足。
这是他第一次和佟童在这般耀眼的灯光下并肩而立,有一种错觉,他俩是立在世人面前的。
演员上场,集体谢幕。台下的掌声经久不息,舞台中间站着佟童和那位婵娟姑娘,凌浩站在远远的一隅,却隐隐的看见佟童冲着他侧目,眼神里的光很温柔。
“碰杯!”婵娟姑娘复活了,举着啤酒撩开袖子,十足的女流氓。佟童在一边安抚,无奈的笑着摇头:“成诗!好歹是个女孩子,怎么没一点样子!”
成诗回眸看了看凌浩,醉眼迷离,“腾”的走到他身边:“凌哥!捧个杯!虽说是你踩了我裙子吧!但还是谢了!你不知道嘿!我当时魂都没了!”
凌浩嘿嘿的笑,俩杯子碰的响亮,俩人有点相见恨晚的意思:“可别!我怪不好意思的!”
小易站在空寂的校门左顾右盼,人家佟童的庆功宴他没跟去凑热闹,此时才知道僻静的郊区,车不好打。
忽然有人攀上他的肩头,惊吓的回身,就看见那人举着件外套搭在他的肩膀上:“我回办公室拿趟衣服,转眼你就不见了,冷吧!”
小易气闷,挣脱着秦子钊的双手,刚伸出手拦车,却被秦子钊紧紧的攥住,包入掌心:“我送你回去!”
醉酒酣然,佟童不放心,把学生们一个个的送回寝室。成诗摆手,看看这附近,非要回姐姐家。
“远吗?”佟童和凌浩把成诗一起扶上车,有些担心。“不远!”成诗呵呵乐着瘫在后座上:“长泰小区!”
呃?凌浩和佟童错愕,巧啊!
“谢谢你们送成诗过来!这孩子,喝成这个德行!”凌浩对门的女人笑着接过成诗,佟童和凌浩站在门口半天缓不过劲来,巧也不能这么巧啊。
凌浩看着成诗,揉揉她的额发,轻轻取笑:“原来你是计划外的小二啊!”成诗不耐的拨楞着凌浩的手,大咧咧的呲牙:“错!我是小三!上面是家兄!”
“谁啊!”佟童下床,眼睛还没睁开,昨天闹得太晚,和凌浩睡下没多长时间,本来是想就着没课好好补补觉,谁知道大早起的就扰人清梦。
“二位找谁?”佟童拉开门,疑惑的看着门口的两个中年人,总觉得那眉眼间,似曾相识。
“请问,凌浩是住这里吗?”门外的女人神态自若,看着佟童轻轻点头,眼神游移着在他身上来回打量,伸出手来微笑:“我是凌浩的母亲!你好!”
来自大洋彼岸
“您喝水!”佟童笑得礼貌得体,将一杯温度合适的温水端到女人面前,又将另一杯水端给了女人身边的男人:“伯父!您也喝水!”
“谢谢!”女人微微的颔首,眼睛还是来来回回的在佟童身上逡巡,回头看了眼自己的丈夫无知无觉笑出一脸傻样儿,有些气闷的轻哼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