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四点那会儿吧。”孙尧神色轻松:“哎,秦先生还给你留短信了,你没看到?”
何有时把早餐放下,回家取手机。她与秦深在一起的这段日子,除了是要外出的时候,手机经常不在手边,用得很少。
短信字不多,是秦深一向言简意赅的风格:
——出国谈公事,一个月后回,照顾好自己。
一个月。
何有时一颗心直直坠到了底。
她就住在对门,他甚至是有备用钥匙的,要出国这么久,年前可能都回不来。秦先生都不愿意过去与她好好说一声“再见”,她还要从别人口中得知。
何有时僵着手指拨号码。她的联络人太少,在拨完手机号最前边两位数字的时候,就能从最近联络人里找到秦深的号码了。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孙尧笑了下,遮挡在平光镜后的眼神纯良,解释说:“大概已经上飞机了。不过最近秦先生忙得厉害,要是没什么要紧事,咱们还是不要打扰他了。”
不要打扰。
何有时呆呆点了下头。
孙尧很难形容这是什么样的表情,就仿佛眼里的光一下子就灰了,她唇颤几下,好像有话想问他,却什么都没问出来。
孙尧脑子一个激灵,彻底清醒了,忙描补道:“我是说,秦先生有空会给你电话的,他谈公事要经常开会,万一被咱们中途打断了不好。”
看着对方失魂落魄地回了家,孙尧合上门,揉了把脸。他把刚才自己说的话反思了一遍,明明是滴水不漏的说辞,他偏生有点不安。
手指从联系人列表里一路滑到最后,给一个没备注姓名的号码发了条短信。
“秦先生,瞒过去了。”
秦深不在,何有时也没耽误了复健。
安格斯的诊所里大多是外国护士,却也入乡随俗,给护士们放了一个月的年假。诊所里的护士走了一半,剩下的也会在这周离开,二月底才会回来。
何有时甚至想着要不要瞒着秦深把手术做了,等他回来了就能健健康康地去见他。
算了算时间,年前恢复不了,又怕秦深回来后生气,只能压下心思。
那一本厚厚的企业管理她翻完一遍,才堪堪过去十天,笔记写了半个本子。期间秦深只来过两个电话,让她好好照顾自己,要是一个人住得闷了就回家去住半月,好好等着他回来。
何有时问他:“合作的事怎么样了?”
秦深笑了,扑向鼓膜的气音弄得她耳朵有点痒,像他在耳边说话一样:“怎么,怕我破产?放心,破产了也能养得起你。”
何有时没心思跟他闹,听出他声音疲惫,没再问些沉重的话题,便聊这几天发生的趣事,用撒娇的语气。
二月初,年味越来越足了。有天复健回来,何有时路过楼下进口超市时瞄了一眼,一向价格高冷的超市都开始搞促销活动了。
她也没兴趣去逛,随便买了几样能当早餐的零食就回家了。
可见“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这话是有道理的。以前一个人过久了,多的是法子自娱自乐。这才分开十天,她就变得无所适从了。
她每天关注着智宜传媒的股价,半个月里股价连日下跌,今日首次出现了十字跌停板。买盘观望,看样子还会跌一阵子。
拌猫粮的时候,恰巧听到本市财经新闻的播报:“……业内人士称,智宜传媒近年来的发展态势不容乐观,此次德国知名游戏开发商aga的撤资可能导致智宜传媒陷入融资困境。”
“近年来,智宜集团屡次投资电影失败,主控的几部电影均以惨淡票房收宫,影视娱乐板块的收入同比缩减20,互联网娱乐投资领域表现平平,其手游及pc游戏市场却持续火爆。此次与aga的合作破裂,对集团来说无异于雪上加霜……据悉,智宜集团正在考虑收缩商业版图,或将考虑债务重组。”
媒体采访的公司发言人不是他,也不是江呈,而是一个中年男人,无论财经记者提问再怎么刁钻,那人脸上的笑都没变过半分,像个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