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握着他的的手。
所幸这并不是什么难解决的问题。
在别人手底下打工可不是什么简单的活计,她昨天半夜才回来喝了半碗冷粥就睡了。
她不会醒的,因为她实在太累了。
看着一大一小两只交握的手,他伸出另一只手,从枕头底下摸出一颗糖来。
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的手抽出来,他最后把那颗糖放在她的手心里。
多少个难熬的夜,他把这颗糖纂在手里,放在眼前,告诉自己。
再熬一熬,再熬一熬就好了。
现在他把这颗糖放在她的手里。
生活太苦了,他希望她能甜一甜。
做完这一切,他又忍不住想咳嗽了,但他还是忍住了。
就像老人一样,他躬着腰,扶着墙,一点一点的往外走去。
外面刮着风,下着雪。
打开门的时候,他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梦呓。
“扉间……”
这句话让他的身形停顿了片刻,不过也仅仅只是片刻。
随后他迈开腿,走进门外的风雪里。
白色。
他目光能及的地方都是一片白色。
这些白色落在街道上,落在屋顶上,落在他的睫毛上,像被子一样四面八方的把他包起来。
冷风呼呼的吹,几乎要把他整个人给吹跑。
但是他并不觉得冷,反而还有些热。
风雪让他的脑袋好受了一些,原本模糊的神智也有了几分清明。
他知道他要去哪里。
他要到河边去。
那是一条大河,养活了不知道多少的人。
他只要坚持到河边,倒进河水里,他的任务就完成了。
河水会把他带走的,一直带到三途川里去。
抱着这样的想法,他往河边走去。
一边走的时候他一边想。
以往的人来这条河边大多是求生的。
他们需要水来灌溉田地,维持他们的生命。
他不常到河边去,大多数时候都是看着母亲在河边浣洗。
这是他头一次自己去河边,没想到是为了求死。
这让他觉得有些对不起那条河了。
人家在那里好好的,他平白无故的要送上去,让人成为杀人凶手。
若那河流可以说话,估计是要跳起来狠狠骂他的。
真对不起,但他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了。
雪已经下了很多天了,已经有他膝盖那么深。
风往他的身后吹,吹得他打了好几个趔趄。
为了抵御寒风,他不得不把身体前倾,但凡这风再小一些,他就能一头扎进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