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连婶给的香囊和荀朔给的药剂,容锦确实好了不少,只是依旧没什么胃口,一日下来只喝了些汤水。
左右无事,她含了粒桂花糖,收拾自己带来的衣物?。
那件鹅黄色的比甲中,也放着个小瓷瓶,是先前?从颜青漪那里讨来的药。
容锦轻轻晃了下瓷瓶,其?中的药丸来回滚动。
她心中一动,小心翼翼地倒在手心清点,还余了六粒,想来是够用的。
容锦将?药妥帖地收了起来,听着外边隐约传来的动静,像是有什么热闹,不由得有些好奇。
换了件厚实的衣裳,袖着手,慢悠悠地出了门。
日子?无趣,船工们闲暇时都会想法取乐,私下里有打牌的、赌骰子?的。随沈裕南下的这些人自然不敢聚众赌博,但?又实在无事可做,有人便提议来玩投壶。
投壶是常见?游戏,擅长着不在少数。
只是船上投壶却与平地不同,好几人成竹在胸地上阵,结果都失了准头,惹得周遭一阵打趣。
容锦难得看回热闹,掩唇笑了起来。
一青衣属官失手数回,自己都没忍住笑,又找补道:“此间风大,风大!”
“清淮最擅投壶,找他来试试。”
话音刚落,已?有与沈衡相熟的找他去了。
容锦在外站得久了,又开始有些头晕,原本已?经想着回房歇息,但?在见?着沈衡之后,还是停住了脚步。
她也没上前?,依旧不远不近地站着,只是目光落在他身上后就没再移开过。
沈衡是被人半拉半拽过来的,衣袖上溅了几滴墨迹,笑容中带了些无奈,神态却依旧温和。
仿佛怎样的事情,都不会令他不悦。
沈衡接过同僚递来的竹箭,没急着投,指尖抚过箭羽,似是在掂量。
容锦在投壶上也算颇有心得,知?道他的用意,并没着急,好整以暇地看着。
第一箭,眼见?着已?经要进壶口,却好巧不巧地擦边而过。
周遭惋惜地叹了口气。
可紧随其?后的第二?箭,不偏不倚地落入铜投壶。
容锦对此并不意外。
当初在庙市上,她投壶连中,赢走了一只堪称摊主心头肉的惠山祁氏泥人。而另一只,应当就在沈衡手中。
只是她知?沈衡,沈衡并不知?她罢了。
同僚感慨道:“我就没见?过投壶比清淮还厉害的。”
沈衡自去捡羽箭,闻言一愣,含笑道:“我倒是见?过。”
同僚正欲追问,却见?众人不约而同地站直了,不解地回头看了眼,也随即端正神色,恭恭敬敬道:“沈相……”
容锦也没料到沈裕会出来凑这种热闹,此时倒是真想走了,只是才?抬脚,就被沈裕凉凉地瞥了眼。
虽隔着人,什么都没说,但?她还是莫名觉着不妙。
一时间留也不是,走也不是。
会被沈裕挑中随他一同?南下?的,大都清楚沈裕性情,知道这位不爱凑热闹。无论是世家往来的宴会,还?是诗文论道的集会,就没怎么见他露过面。
如今沈裕一反常态现身,提议投壶那人倒是慌了起来,疑心是扰了沈相的清净,率先站出来揽责。
“无妨,”沈裕微微一笑,态度温和,“总闷在一处也无趣,张弛有度才好,你们自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