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裕掌心拢了?几枚漆黑的?棋子,轻轻地摩挲着:“此事不是?不归你管了?吗?”
“但我还是?心存疑虑。”齐钺条分缕析道,“据秦家小厮所说?,秦世子那夜带着近来新?得的?宠妾留宿汤池,第二日便杳无踪迹。那夜还下着雨,他应当不会主动?冒雨出门,那究竟什么人,能?越过行?宫守卫,悄无声息地带走他?”
沈裕漫不经心地附和道:“确实蹊跷。”
“那人必定武功高强,兴许不止一人,”齐钺顿了?顿,补充道,“还有秦世子那位宠妾,应当也有问题。”
是?她央着秦世子去了?相较而言偏僻的?汤池。
里应外合,才能?不惊动?旁人,办成此事。
“她只要下药迷晕秦瞻,就能?省去不少麻烦。等同伙将秦瞻带走,自己留在汤池,也能?做出秦瞻仍在的?假象,拖延被发现的?时间。”沈裕替他补全了?揣测,一哂,“可惜秦家这些年横行?霸道,秦瞻私下更是?没少得罪人,你就算是?挨个?排查过去,怕是?也要段时日了?。”
齐钺看着他,沉默不语。
沈裕恍然:“原来师兄是?先来排查我了?。”
齐钺面无表情:“你那夜不在行?宫。”
“不错,”沈裕撩起眼皮,意味深长地笑着,“圣上那日原本定下游湖,因?天气不佳改了?主意,可她想着什么‘画船听雨眠’,我们便依旧去了?。”
容锦那日随口一提,他信手拈来地胡诌着,仿佛真有其事。
“诚然我与?侯府不合,可若真要杀秦瞻,用得着亲自动?手吗?”
被沈裕这从容不迫的?姿态感染,容锦也慢慢镇定下来,迎着齐钺审视的?目光,点了?点头。
“她胆子不大,别吓着她。”沈裕熟稔地回护了?句。
齐钺挪开视线,略带无奈地瞥了?他一眼:“你若真这般看重,何必……”
何必非要离经叛道?
迎回家中,正儿八经地给个?名分,也免得招惹闲言碎语。
原本快要剑拔弩张的?审问,被这么一打岔,转眼成了?家长里短。
齐钺本就是?为试探而来,见此也不再?多?言,喝了?半盏茶,起身告辞。
沈裕并未起身相送,容锦屈膝行?了?一礼,等到他的?身影消失不见,原本挺直的?肩背霎时垮了?下去,长长地吐了?口气。
沈裕将她这模样看在眼里,笑了?声:“怎么怕成这样?”
容锦按了?按心口,欲言又止。
“都?说?了?,天塌下来也有我在,”沈裕抛下手中的?棋子,“既然还有这份闲心,不如?来想想这局棋,你下一子落在何处?”
容锦不情不愿地挪回先前的?位置,看着石桌上的?残局,只觉得头都?大了?,正想破罐子破摔随意落子,便听沈裕凉凉道:“你敷衍试试?”
容锦:“……”
她咬了?咬唇,轻声道:“奴婢愚钝,若不然,公子还是?另寻旁人吧?”
与?她这种?新?手下棋,既不能?切磋中提升棋艺,怕是?也起不到陶冶身心的?效用。而沈裕这么个?平时对大多?事都?缺乏耐心的?人,竟还没嫌她笨拙,拂袖走人。
容锦实在不明白沈裕的?考量,也不想再?在这里对着棋盘走一步算三步,只想回后?殿陪阿云玩。
商陆被沈裕遣去办事后?,阿云就只粘着她了?,喂食也要她来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