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们面面相觑,外面的雨实在太大,道路早已泥泞不堪,更何况他们对这里并不熟悉,哪怕知道路线,也未必走得出去,于是陆柯冲管家颔首:“那就打扰您了。”
老管家转过身,走向厨房:“我去给各位准备食物,请随意。”
“不用麻烦了。”
楚妍对着他的背影说道:“一路走来也没什么胃口,谢谢您。”
“那就准备些水果。”
老管家的脚步没有停顿。
司洇倚在沙发里玩着手机,他的手真的很漂亮,指尖的形状极其优美,屏幕上很快就出现了“you”的字样,他关掉手机,没有看身边的几人,径自向厨房走去。
极具辨识度的清冷嗓音隔着一道墙,依然能轻而易举地钻进卫澜的耳朵:“我来帮你吧。”
卫澜一边留意着他那边的动静,一边从背包中拿出两盒扑克牌。扑克牌都是崭新的,没有拆封,她用手指轻轻摩挲着纸盒的边角,稍稍用力,透明的塑料膜就裂开一道狭长的口子。
司洇很快就走了回来,他倾身将盛着水果的瓷盘搁到茶几上,慵懒地倚进了单人沙发。
那是一盘血橙,十分新鲜,橙皮上还有一层薄薄的水珠,似乎是刚从冰箱拿出来的,红色的汁液从饱满的果肉中冒了出来,在盘底汇成小小的一滩。
盘身上绘着淡蓝色的铃兰花,映着白色的瓷,显得很素净。
老管家的声音从楼梯处传来:“一楼的客房你们可以随便用,我年纪大了,先上去睡,房间的隔音很好,只要你们不太吵就没问题。”
再次向管家道过谢后,卫澜将扑克牌丢到桌面上:“玩吗?”
阮语表示,她现在脑子里全是浆糊,只有坑人或坑自己的本领,还是旁观比较好,司洇拿起手边小几上的书放到膝上,没有开口的意思,方蓉要听歌,郑冉和肖默不怎么参加娱乐活动,江甜晕车,于是剩下八人正好分成两堆。
他们牌技都不错,又是同学,闹不出什么不愉快,倒是玩得十分开心。那盘血橙被人抛在了脑后,自始至终,都没被人碰过。
玩乐的时候,时间逝如流水,夜色很快就漫进了窗子,常戈将纸牌收进盒中,递给卫澜:“时候不早了,我们睡吧。”
方蓉起身抻了个懒腰,她伸出手指点了点阮语:“为保安全,两人一间,我和阮语,郑冉和江甜,刘锦和常夏,司洇和卫澜得在一间,哎呀,楚妍落单了,陆柯你去她那睡沙发吧,剩下三个男生,你们自己安排怎么样?”
“让常戈去睡沙发吧,我昨晚熬夜,腰有点痛。”
方蓉的安排是为什么,其他同学怎么会不懂,程枫笑着将陆柯推到楚妍那边:“我和常戈今晚要双排,你就去吧。”
最后房间安排就这么敲定了,他们低声说笑着走向通往房间的走廊,那幅油画静静地挂在墙上,没有人回头去看一眼。画中少女依旧优雅地坐在桌前,没有五官的脸对着他们的背影,令人毛骨悚然。
相比于客厅,客房的布置就简单得多。
浅绿色的窗帘挡住了阴晦的夜色,关了灯,整个房间就显得黑漆漆的。房间正中摆着巨大的双人床,上面铺着纯白色的松软的被子,卫澜脱掉外衣和鞋,躺在上面,双臂枕在脑后。
虽然是男女朋友,不过毕竟是学生,也可能是司洇性格冷淡的缘故,他们俩睡得很规矩,自己躺自己的,连身体接触都没有。耐心等待了良久,感受到身边青年渐渐平稳的呼吸,卫澜睁开眼睛,轻手轻脚地爬下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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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拿起放在地上的背包,翻出了背包夹层里的空信封,这是准备放拍立得的照片的。这个信封的纸质很特别,不算硬,却很容易定型,她将它卷成长筒,用胶带固定在手机镜头前面,开启了手电筒功能。
光线被纸筒限定,变成较强的一束,同时也没有将整个房间照亮,卫澜走向靠墙的书桌,缓缓拉开了抽屉。很久没被用过,抽屉移动时由于摩擦发出奇怪的尖锐声响,卫澜回头,司洇依旧在床上沉沉地睡着。
她低头打量着抽屉,里面空荡荡的,只有一张白纸铺在底部,初始的探索总是简单得可以。拈起那张纸,她用手机将它两面照亮,皆是雪白一片,其中一面有笔用力划过的痕迹。
桌上干干净净,只有桌角摆着一瓶红墨水,卫澜拧开墨水瓶,将那张纸卷起来浸到墨水里,墨水并没有在纸上洇开,那张纸仿就像塑料做的似的,根本不吸水,卫澜抖抖手将沾着的红墨水甩掉,将纸卷展开。
“12只迷途的羔羊,准备迎接狼王的狩猎。”
卫澜撇撇嘴:“制作组你什么时候能不中二啊”
她看得专注,于是她没有注意到,身后浓黑得化不开的黑暗中,一只手伸了出来,扼向她的咽喉。
“司洇,你怎么醒了?”
脖颈处传来微凉的触感,卫澜猛地回过头,惊讶出声。司洇正静静站在她身后,她只能看到他两片低垂着的睫羽。
“看来你也意识到了。”
司洇走到桌旁,单手撑起身体坐到桌上,他拿起卫澜放在桌面的手机,翻转,让镜头正对着天花板,光线反射到房间的各个角落,整个屋子都微弱地明亮了起来,不引人注意。
睫毛轻轻扬起,覆在宝石上的黑纱终于揭去,露出艳光四射的眸子。司洇静静看着沉默的卫澜,缓缓开口道:“你刚刚的举动,不就是为了阻止他们碰那些东西。”
“没错。”
卫澜点点头,铃兰是有剧毒的花朵,印在盘子上,是制作组给她再明显不过的提示,为了保证剧情的可进行性,制作组不会允许她这么早就死亡,当然,要是玩家粗心就没办法了。
“雨下得这么大,几乎将所有声音吞没,楚妍只敲了两下门,一般人不可能听到,更何况管家还是个住在二楼的、上了年纪老人;从摆设就可以看出别墅主人的富裕,主人只是外出旅行,必然会有许多值钱的东西留在这里,这么轻易就放我们进来,管家的警惕性未免太低了;还有,即便位于森林,可这栋别墅除了电灯以外,一件现代化电器都没有。”
“以上就是我发现的全部疑点,有什么问题吗?”
卫澜将手肘搁在桌边,十指交叠托着下巴,她微微扬起头,冷静地等待着司洇的回应。
若是说刚刚她不惊慌,那是不可能的。
在这种恐怖游戏世界里,随着越来越多的同伴的死去,他们本就会互相猜忌,现在狼人杀剧情还没正式开始,她这样算得上形迹可疑,若是此刻种下了怀疑的种子,到时自相残杀死在对方手里也不是没有可能。
况且作为玩家,只要npc数量足够,当炮灰暂且轮不到她,死亡几率会相对降低,总之,与npc打好关系非常有必要。
她刚刚本想说谎话蒙混过去,出乎意料的是,司洇比她想象的要聪明许多,既然如此,倒不妨提前将信息透露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