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是个不信命理的人,可你能不能听墨一次?”
陈远将已经快灭了的篝火踩熄,“晚了,去休息吧。”
“就一次,你听我一次。”
陈远将斗篷一裹,转身进到帐中,剩下施墨一个人站在风里。
司马昀低头看看自己身上被泼湿了的衣服,大喊一声:“来人!给朕拿鞭子来!”
一个宫女跪在地上,已经吓瘫了。
小番儿趁着出去拿鞭子的档儿,一把抓住一个宫女,“快!去找惠太后!皇上正在气头儿上,非把英哥儿打死了不可!”
“出什么事了?”
“英哥儿撞了皇上不说,还把汤泼了。”
“啊?!”那宫女转身就往惠平宫跑。
司马昀接过小番儿递过来的鞭子,一边往英哥儿身上抽,心里一边骂:裴悫老贼!裴悫老贼!你这个卖国贼!!!朕要把你千刀万剐!!!
刚才在朝上,听裴悫说已经答应让驻守晋凉边界的北晋守军南撤六百里,以换得东凉出兵三万以解颖县之围。当时司马昀只觉得气血上涌,直冲天灵,差一点儿当场晕倒。退朝之后,他像无头苍蝇一样气势汹汹地在后宫转了几圈儿,正准备去马场撒气,一转过回廊就撞上了正要去给德皇后送汤的英哥儿。其实这事儿不怨英哥儿,司马昀是从拐角处突然冲出来的。
英哥儿已经被打得奄奄一息了,司马昀紧咬着下唇还没有停的意思。这时有人喊了声:“太后驾到!”司马昀才停了手,他把鞭子往地上一扔,这时一直等在边儿上的宫女赶紧上来拿干净的外袍把他身上那件脏了的换下来。
“儿臣参见母后。”
看司马昀行完礼,惠太后看了一眼趴在地上的英哥儿说:“看看她还有气儿吗?还活着的话带下去给治伤。”说完她又看垂着眼皮站在那儿的司马昀,“有什么话,去哀家宫里说吧。”
惠太后在来之前已经知道了裴悫在早朝上说的事,她想司马昀想是为了这事找人撒气呢。
到了惠平宫,惠太后坐到横榻上,司马昀坐到她旁边。惠太后示意左右的人都退下后说:“皇上是在生裴丞相的气吗?”
“不是。裴卿所奏正合朕意。”
“那皇上又何苦为难英哥儿?她是皇后的人,你平日冷落皇后也就罢了,现在又这样对待她的婢女,实是过分了。”
“茶水也就罢了,偏偏是汤。弄得朕满身腥骚。”
“你知道皇后喝的是什么汤吗?”
司马昀摇头。
“是妇人进补的汤,她想为你留存子嗣。皇上以后对她好些吧,多去去永和宫,别总去鸾苑、乔台了。国丈与裴丞相的交情毕竟不浅。”
司马昀心中一紧:现在朕的后宫之事也要顾虑到裴老贼了,“儿臣知错了。”
从惠平宫出来,司马昀一路走一路想:做皇帝做到朕这个份儿上,真是悲哀。在母后面前也不敢说半句真心话。谁知道她跟裴悫是否真的有通呢?何况现在这宫里到处都是裴贼的耳目。到底该怎么办呢?朕就不信满朝文武都怕裴悫。
司马昀把所有的大臣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最后选定两个人,一个是骑都尉吴虎,另一个是御史大夫徐焕之。他决定要找机会试一试这两个人。
不知不觉,司马昀又快走到鸾苑了,他停下脚步,“小番儿,去找人来,朕要去马场。”
“大哥,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蔡绪抱着帽盔站在陈远面前,“咱们已经围了颖县半月有余,城中却不见任何动静。再这样下去,咱们的粮草就要不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