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雷对他的称呼,让司徒晟的心里好象被刺扎了一样,从最开始,他就只喊自己大伯,无论说多少次,他们是父子、血脉相连的亲父子,司徒雷的口却从没有松过。
司徒晟稳定了下自己的情绪,“小雷,过了年你就要毕业了吧。”
“没错。”
“有没有考虑来家里的公司做事?”他的口气甚至有点……卑微?
司徒雷倏的站起身,背对着司徒晟站在窗边,“实话说,没有。”
“为什么?司徒家的公司不好么?”
司徒家族在s市已经有许多年,也有着不小的势力。难能可贵的是,家族的公司虽然有不短的历史,却一直很有生机,是s市数得上名号的企业。许多年轻人毕业后都以进他们的公司为理想。
可为什么偏偏是自己的孩子,却不愿意?
“没什么不好。”司徒雷表情冷淡,“只不过,我不愿意罢了。”
“为什么不愿意?”
“为什么?”似乎司徒晟问了句相当可笑的话,司徒雷的眉高高挑起,含着笑说,“原因大伯不是应该很清楚吗?”
司徒晟的表情彻底凝住,张了张口,无奈的是从喉咙间只能传出含糊的咕哝。
连一句完整的话,也无法说出。
过了这么久,无论他再怎么解释,在司徒雷的心里,还是认定他是凶手。
可是他又能说些什么呢?那桩事是确实发生的,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算起来,他司徒晟的确是间接的凶手。
只是,人生在世,有许多是不得已而为之。
看到司徒晟的的表情,司徒雷再次感受到了那种恶意的快乐。
他笑得畅快,毫不掩饰,从司徒晟的身边擦身而过。
快走到门口时,司徒晟喊住了他:“小雷。”语声涩然。
司徒雷不由地停下步子。
“今天晚上就住在这里吧。”
他很想拒绝,然而那个人话语里恳切的意味出乎他意料的沉重,于是他答应下来。
反正只一晚上,改变不了什么。
二楼的走廊尽头,拉开玻璃门便是一个宽敞的露天平台。
司徒雷的房间在平台的隔壁。
这房子里的任何人,都无法让他有交谈的兴致。不管是司徒晟,管家,或者是佣人。
司徒雷没有认床的习惯,他一直以为自己不论在什么地方,都能够入眠。
然而今天,他发现他错了。
在这里似乎连空气都是压抑的,躺在床上,好象有一只手硬生生扼住他的脖子,让他无法呼吸。当然,也无法入睡。
辗转了许久,司徒雷径直去了隔壁的平台。
伫立在平台的边缘,仰头,没有丝毫阻碍,入目的就是一大片夜空。大概是前日刚下过雪的缘故,圣诞节中午时雪已停,天气意外的晴朗明媚。
他摸了摸口袋,掏出一支烟。
夹在手指间,良久,手握成拳,烟被揉成一团,扔在地面。
果然还是不该答应司徒晟在这里住下,即使一晚上,他都不能忍受待在这幢房子内。
因为一闭上眼睛,埋在心底的一幕幕就会不经他同意的出现——
圣诞节的晚上,下着大雪,他茫然地在雪地上寻找父母的踪迹。头发被雪水渗得湿透,呵出的白雾在眼前氤氲。司徒雷侧了侧头,疑惑浮上他的黑眸。
他好象听到了救护车的声音。
在下雪的夜晚,传得很远、很分明。
又很刺耳,异样的刺耳,他不懂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想要抛开去。那辆鸣着笛声的救护车从他身边开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