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山先生抬眉道:“愿闻其详。”
秦思远忙摆手:“哪至于此,小孩子就是这样喜欢显摆,我才疏学浅,在诗词上并不擅长,白白让先生读了笑话。”
顾六爷哪里听得了这个,“思远贤弟为何如此谦虚?快将我房内的诗集拿来。”
小厮立即取了本诗集来。
顾六爷冲着松山先生抬了抬下颌。
小厮便将诗集递给松山先生,道:“先生,这诗集里面也有我们六爷的,还有六爷画的画,众人都说好呢。”
松山先生看了笑道:“尚可,其中有几句也算不错了。”
秦思远笑道:“能得先生夸奖,真是有幸。”
顾六爷不高兴了。
他的诗就罢了,他知道自己的份量,可是他思远贤弟的诗不能被这么评价。
“怎么是尚可呢?就连两位大人都说做的甚好。”
松山先生道:“诗作本是达意,这位秦公子才学扎实,但灵巧不足,很有些匠气,但也算不错了。”
“呵?!”
顾六爷平日里和和气气的,这时候忍不住了,叱道:“你说出个道道来,不要空口白牙就说人家诗有匠气。”
本来他想让这位说书先生也做两诗比比,但又觉得这样做不好,也就没说。
不想松山先生并不怵,当即不客气地指出几处。
“这几个字用的不够老道,这里借物咏志颇有些牵强,还有这几句,是从竹杖芒鞋轻胜马上、一蓑烟雨任平生等句上化来的吧?但化的不够好,还是少了些心境。”
这几诗原本是秦思远的得意之作。
如今被点评一番,顿时觉得不过尔尔了。
顾六爷:“……”
秦鸢在旁边忍不住技痒,道:“先生说的甚是,或可将古人之句与今人常听之戏词化在一处,更增几分灵动。”
松山先生道:“说来听听。”
秦鸢道:“如西厢之中有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之句,陶渊明有户庭无尘杂,虚室有余闲,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之句。桃花源记中更有忽逢桃花林,夹岸数百步,中无杂树,芳草鲜美,落英缤纷等句。自古诗文借景说心,同景详说、概说、略说大有不同,更何况心境之表达,更多自由。这几句良辰有之,美景有之,赏心乐事之谁家院有之,自在忘俗之心境有之,如何不能化?”
松山先生仔细琢磨,酒菜也不吃了,放下手中的箸,道:“夫人高见。”
顾靖晖满脸得色。
顾老夫人亦是一脸自豪:“我这个儿媳是祭酒家的女儿,从小读书,很有些见识。”
顾六爷悄声问秦思远,“难道我三嫂也擅长作诗?”
秦思远像看傻子似的看他:“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的人,你说她擅长不擅长作诗?实不相瞒,我作诗原本平平,叔叔费尽心思教导,最后说我缺点灵窍。若不是堂妹指点,我如今还开不了窍呢。”
秦恒在旁边听得一筷子鱼没夹稳,掉落桌上。
顾六爷茫然四顾,心中乱七八糟什么念头都有了。
席上松山先生已道:“夫人所言让在下有所得,在下游历多年,也积攒下不少诗作,记了个册子,若是夫人不嫌弃,在下想请夫人指点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