巩青慢慢走到桌子边坐下来,看了李衡老半天,才小声问了句,“阿衡,你没事吧,怎麽整这些俗的了。”
李衡看了看桌子上的东西,抬起头,“俗吗,一点不俗呀,七十年代的烂泡菜,八十年代的煮毛豆、锅巴肉、东北乱炖,九十年代的波尔多白,二千之後的抹茶蛋糕-------全齐活了。”
“你怎麽做顿饭还做出纪年表来了。”巩青笑了,抓了把毛豆拨皮吃开了。
“不是纪年表,不过这麽看看,红的肉绿的豆再配上黄蜡烛还真俗,唉,可谁不是俗人啊?”李衡叹了口气端过巩青面前的煮毛豆放到自己面前但看也不吃。
“今儿吃什麽药了,怎麽把你吃出深度了,以前你不是死都不承认你是个俗人吗,自诩活的最真也最洒脱?”
“以前是以前,今儿是今儿,今儿我突然顿悟了-------”
“什麽时候出家,我送你一把推子,保证给你剃得光滑油亮,让你找找十几年前光头酷哥的感觉。”
“操,你他妈少挤兑我,我好不容易深刻一回,不是等著让你看笑话的。”
巩青看著李衡一脸严肃,是这几年少有的冷清模样,赶紧陪了笑脸,“那少爷,您继续深刻,继续深刻。”
李衡狠狠地瞪著巩青,直到把巩青脸上的傻笑瞪没了,李衡把身子往前一凑,“巩青,咱俩在一起四年了,你觉的幸福吗?”
“什麽意思你,真吃药了?”巩青脸青了。
“我就问你你觉得幸福吗,两个字还是三个字,赶紧回答!”
“两个字。”
“就算我毁了你的家庭,破坏了你所有的习惯,你不能继续往上爬了,还让人在你背後指指点点,也幸福?”李衡皱起了眉头。
“幸福。”
“我和你打架扯你的头发,我一生气胡扔你的东西,我不让你吃生葱吃生蒜,每天只让你穿衬衣打领带,我穿的像花蝴蝶一样,我身上打满了孔,让你这麽低调的人都没法低调了,人看妖怪一样看著我,你还得为我申辩说是因为我个性,这样也幸福?”
“幸福。”
“假如今天不是我生日,不是我们四周年纪念,没有我规定的这一天你要反对我,咱们就散夥,没有我逼你说幸福,你真的觉的幸福?”
“幸福。”
“那离开了我你幸福不幸福?”
“不幸福。”
“你他妈的差点让我以为你嘴里装了个复读机。你就不会换个幸福死了,幸福爆了,幸福晕菜了,太jb幸福了,就非得那两个字。”
“这不是你问我的两个字还是三个字?我按照两个字的标准完成任务的。”
李衡站起来‘啪’的在巩青头上拍了一下,“老东西,你还是胡弄我。”
巩青翻著白眼,“谁胡弄你了,骚包够了没有,够了就吃饭,我快饿死了,你今天不会就给我准备的这个大惊喜,化身琼瑶让我和你演爱情戏,你男人我40了,演出来你不吐,我先吐死了,今天有乱炖和泡菜,我可舍不得吐,我得好好让它们在我胃里存一天。”
李衡端起乱炖“!”的放到巩青面前,“吃,吃,吃,就知道吃,我让你把腰从27减到26你动弹了没有,真等到你低头看不到脚尖的时候,你那根东西长度也不够用了,全让肚子上的肥肉垫著了,你用什麽满足我。”
巩青不乐意了,瞪著李衡夹了块五花肉塞进嘴里,“谁说我没减了,我这就减,好好的给你减,减了一块了,减两块了,减三块了。”等第四块肥肉塞进嘴里,李衡‘扑哧’一下笑了,抢了巩青手里的筷子,敲他手上“不怕得脂肪肝啊?”
“天天让我减,你以为我不想减,健身节食哪个没做,效果呢,在哪里,我怎麽就看不见,天天说我,你看看你,不吃这不吃那的,天天靠水果填肚子,以前腰二尺二,现在不也二尺四了,这是自然规律,人到了这个年龄要求就得放低,我以为我不想身轻如燕哪,我只是不胡做梦,咱一定不能跟自然规律对抗-----”
李衡一下子截住巩青的话,“巩青,你老实说,你是不是赚我了,我现在腰粗了,人丑了,皮肤也不如以前了,性能力也下降了------”
巩青翻著眼皮,“懒的理你,再叨叨,菜都凉了。”
“我就知道你赚我了-------”
李衡一幅哭腔,“我自己也赚自己了,今天在家,我本来想大干一场的,知道我为了这一天订了多少花,999朵,可早上做完面膜,我一看我眼角有两条鱼尾纹还在那里,平时做完肯定没了,今天我怎麽弄也弄不下去,我一下子就觉得我老了,他奶奶的,我都36了,再穿那些衣服怎麽都穿不出去了,再戴那些项琏怎麽也戴不上去了,还打乳环呢,成了老骚货装嫩呢。当时对著镜子,我就想,要是四年前你没去英国找我,我现在干嘛呢,今天又该干嘛呢,对著镜子看到这几条纹我该怎麽办,直接找两瓶酒灌死个屁得了,别再出来丢人现眼了,然後我又想,我都这样了,你还要我干嘛呀------”
巩青夹了一大口泡菜塞嘴里,吃的倍香,嘴里还含糊著,“继续,我听著呢,然後呢?花呢,送人了?”
“送个屁,不要了,拿花来对比我人老珠黄,疯了我,没想到那破店一分钱订金也不给我退,白害得我费了那麽老半天嘴皮子,妈的,要不是看那个店员模样周正好歹是我的菜,我一准儿拆了他的店-------哎,你妈的,我说我老了你说花干嘛,我今天心情不好,你不准吃,甭吃了。”李衡扑上去又把巩青的筷子夺下来。
“小祖宗,你闹完没,早上你给我说晚上给我做好吃的,让我中午少吃点,我听你的中午在食堂就吃了二两米饭,下午开例会,我肚子叫的声音比校长的讲话还醒目,再配上你硬给我带上的骚包粉红领带,我就是一个焦点,回来你还不消停点,要闹你自己闹去吧,我得吃饭了。”
巩青站起来自己给自己装了碗米饭,端过来也不看李衡自己埋著头苦吃,锅巴肉非常地道,尤其是乱炖有一阵没吃了。
等巩青一碗米饭下肚又去装第二碗,李衡就静静地看著,等巩青第二碗米饭下肚,乱炖只剩个盆底了。
“我怎麽就看上你这个吃货了,老子当年的火眼金睛怎麽就没看出来你这个伪精英也不过就是个眼里装了几片大肥肉片子就以为捡著钻石不撒手的土包子。”
巩青把盆底最後一片大肥肉片子塞嘴里吃完咽下去才腾出功夫看著李衡嘿嘿笑了。
“我能跟你比,我长在计划经济年代,小时候我吃一块肉得拿尺子量著,多一毫米我哥就能给我一巴掌,你这种土豪劣绅哪见过。”
“屁,我就不长在计划经济年代了,弄的好像咱俩差两个年代似的。”
“是,你是,你是穿著喇叭裤扭著屁股跟著你妈回国支援祖国建设来的,你住的是政府照顾的二层楼,我挤在兄弟三挤一块的老炕头,咱俩是生活在一个时代,你生活在时代的顶端,我是时代的垫脚石,你不是每次拿你那张八岁生日就假模假式穿身小西服的照片挤兑我号称你这朵鲜花插牛粪上了,你还真是鲜花,差点没成了礼花把学校炸个大坑,上大学带小兄弟看黄片是觉得那帮人傻的不知道女人是怎麽回事,倒卖东西是试探国家政策的漏洞,搞摇滚号称寻找灵魂,最後倒好了差点没出家了,谁有你活的闹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