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已違抓住那隻白桃烏龍,拽著它往應傑恩在的房間走去。
他得讓食材保持一個良好的狀態!
應傑恩躲的房間在離門最遠角落裡,他用袖子擋住耳朵,緊緊閉著眼睛,嘴裡開始念念有詞,試圖把所有知道的神明都喊了一遍。
咚咚咚
門被敲響了。
應傑恩不敢動彈,把自己縮成了一個球的形狀。
他覺得自己好像在做夢,看到一種可怕的生物,剛才被什麼東西吃了下去,醒來的時候身上像是在泥地里滾了一圈一樣,渾身上下沒有一個地方是乾淨。
直到他看到觀察口那個詭異的頭顱,頓時冒了一身冷汗,真切意識到自己沒有做夢。
咚咚咚
門再次被敲響了。
門外,一隻喪屍貼在門縫邊,試圖透過那壓根看不見的縫隙聞裡面應傑恩的氣息。
那種活人的味道。
第27章回鍋肉
應已違舉起杯子,暗紅色的液體在高腳杯里搖晃著,在光潔的杯麵上留下痕跡,它們匯聚著,擁擠著合併成在一處,抓緊彼此共同下墜,義無反顧地沉入底部,細小如同沙子一般的顆粒掛在杯壁上,傲然向外宣誓著它們曾經占領過這片領地。
它們使出渾身力氣,不停向上揮發出一股甜蜜的香氣,試圖征服那個冷血傢伙的嗅覺。
綿密的氣泡從底部湧上來,刺激著它們在這小小的杯子中奔跑、喧騰、吵鬧,無數張嘴被擠在一起,朝上不停開合著,它們在爭執由誰來吹響進攻的號角,卻沒能發現彼此的力量不停地被消耗著,等到被吞下去那一刻真正來臨時,它們已然失去了抵抗的力量,消失在那片黑暗之中。
應已違把杯子放下,用手帕輕輕在嘴邊擦拭,擦去了蹭上的紅色痕跡。
藤蔓伸出觸手舉著榨汁機,把自己纏在底部的可旋轉樞紐上,一層層疊了起來,接著往後一抽。
榨汁機的刀片迅飛轉著,發出嗡嗡嗡的聲音,在等待榨汁機工作的時間裡,藤蔓舉著那個榨汁機,重複剛才的動作,它低頭看著自己身上因為震顫而抖動不已的葉片,認命地伸出其他觸手護住自己長出來的嫩葉。
剛才那個位置的葉子被應已違揪掉了。
它可能成為唯一一個擔心自己禿掉的植物?
榨汁機的出汁口往外流淌出鮮的液體,落在了桌面的盛酒器里。
是的,它在倉庫替應已違找到了盛酒器和高腳杯。
那時應已違拿著剔骨刀在它的葉根上敲了敲,如同古神般呢喃出自己的要求。
它捲起盛酒器,給應已違的杯子滿上,嗚嗚咽咽地抱怨著。
藤蔓:憐憫應已違那個屑狗罷了,才不是因為害怕變成了勞碌鬼。
桌子鋪著灰藍色桌布,一張黑色餐單放在筷子旁邊,上面用飄逸的字體寫著今天的主菜。
回鍋肉。
一般炒回鍋肉,應已違習慣用青蒜苗,從獨頭蒜里長出的蒜苗比多瓣蒜長出的好很多,氣味不大且在口感更為清甜,但末日開始以來他便找不到合適的蒜苗,只能退而求其次,選擇那種表面泛著青黑的青椒,在光線下它甚至能變換著色彩。
或許那不再應該被稱為「青椒」,它現在縮水成嬌小的模樣,尾部翹著尖尖的角指向天空,像是在回應什麼。
這種「青椒」洗淨,切開後會散發著一種辣味,按住柄部往後一剝,就能揭下外邊那層如同硫酸紙厚薄的皮來。
最奇妙的點在於,只要稍微加一點鹽在表面細細揉搓,就能聞到一股辣椒混合著蒜香的味道,吃上一口,脆、甜、辣,整條舌頭都能清醒過來。
回鍋肉是大塊肉在鍋中煮到八成熟,然後撈出切片的,肥瘦相間的厚實肉片落在盤中,顫動著互相擠在一起,刺激著人類的視覺。
在人類眼中,這類東西有統一的稱呼,高熱量食物。人類的基因中天然存在著一種對於飢餓的恐懼,這種恐懼的優先級排列在第一位,頗使他們在生活發現周邊的食物。
即便是吃飽的狀態,胃的狀況反應到大腦後,大腦會產生停止進食的命令,但視覺中再次出現食物時,在你意識不到的時候,大腦仍會繼續將一部分注意力分出去放在食物上。
刻在基因中的存在不容反抗、不容背叛。
沒有人能說不。
尤其是這肉片在油鍋中翻騰的時候,高溫使它們微微卷了起來,油脂從裡面滲透出來,柔和地包裹住肉片,成了融合青椒和肉片最棒的中間人。
在無限世界中,玩家們是最討厭中間人的,中間人往往把握著大量的信息,一手二手三四手,而玩家們能聽到的,絕大部份已經是被中間人篩選後的殘渣,毫無意義。
所以應已違習慣自己去找信息。
總有人對一件事物產生自己的想法,忽視原本的內容,結合想像產生了「自我理解」,然後告訴別人有這種理解的人是荒謬的,可笑的,當有人指出其中邏輯的錯誤時,他會像一隻瘋狂的鸚鵡,炸起全身的羽毛追著攻擊別人,以證明自己是對的。
對錯真的這麼重要嗎?
是的,對錯對於那些人來說,是維持精神運轉的食糧,只要證明自己是對的,就能比別人高尚,偉大,更有價值。
而支撐對錯的信息都無法證明真假,何談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