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
他感覺自己的頭似乎被塞進了冰箱的冷凍層,頭頂正貼著製冷管,那上面的寒意讓他忍不住打起冷顫來,抽痛不已。
明明都是人類,為什麼他的手這麼冷……
「不喜歡嗎?」應已違的聲音似乎隔了一層玻璃,變得模模糊糊起來。
「……喜、喜歡。」
應已違按著他腦袋的力道微微加大,讓他的臉和熊熊貼在一起,語氣溫柔地說:「那還在猶豫什麼。」
應傑恩心中突然升起一股求生的想法,乾脆往下一撲,撞在了熊熊身上,順勢朝旁邊滾去。
毛絨熊圓滾滾的身子頓時被壓扁,塑料眼珠崩出去彈在牆面上,光滑的表面上布滿了棱紋,它的肚子像有個氣球那樣高高隆起,下一秒便變成了堆滿褶皺的奇怪形狀。
隨著而來的,是一種褐色帶著亮光的液體,從熊熊的肚子裡滲出,散發著難以忍受的氣味。
應傑恩找了最近的一個房間躲進去,關門上鎖一氣呵成。
他發現牆上有一個觀察口,用手撐著牆壁站起來,站在觀察口朝應已違諷刺著,「應已違!我勸你不要囂張,如果現在你肯跪下來求我,我大度點救你一命,否則我讓你今天就交待在這!」
應已違看著空空的手上,笑出了聲,上一個威脅他的人,墳頭草都被割了多少茬。
「弟弟,你之前說想要親近我……」
「呸!」應傑恩啐了一口,「我他媽是瘋子?要不是為了敏學哥,誰願意給你個好臉色。」
應傑恩越說越得意,「你最好清醒點,別什麼都想和敏學哥爭,我告訴你不可能,你也不配,人敏學哥是什麼身份,你再看看自己是什麼貨色!」
「敏學哥對你的好我都看在眼裡,就你個白眼狼,生來就是造孽的,爸媽有你這種兒子每一天就光進氣!」
說完這句話,應傑恩突然聳起肩膀,把脖子縮起來,不敢再看向應已違那個方向。
剛才那一眼,看得他神魂俱裂,應已違背後似乎站著一個詭異的物體,無數細長的觸手上掛滿殘骸。光看一眼就能感到精神和身體被割裂開來。
那觸手朝他探了過來,穿過觀察口的玻璃,如同液體般滲透著,細長的觸手身上掛著一層黏膩的液體,映出他斑駁的臉。
觸手越來越粗了。
等它漲滿了整個觀察口,根部忽然鼓了起來,嘭的一下炸開條口子,露出裝滿黑暗的巨口,呼吸期間發出了一種令人狂亂的刺耳聲音,下一秒鋪天蓋地的牙齒籠住應傑恩。
他被吞下去了。
此時,應已違對手邊長大的花骨朵溫和笑了笑,用指尖輕輕拂過那如同絲綢的花瓣,說:「髒,別吃。」
那粗壯的觸手開始蠕動著收縮起來,根部碩大如同囊腫一般的部分往前推著,到中間一個充滿彈性的部位,開始拼命扭動著。
呵咻
應傑恩被吐了出來,身上裹著一層淡綠色的汁液,剛一掉到地面上就劇烈的咳嗽著,似乎想要通過這種方式將自己的大腦吐出來,查看他是否還保持著完好。
那些觸手緩緩退了出去,觀察口上的玻璃完好無損。
如果不是自己身上這狼狽的痕跡,應傑恩惠覺得自己在做夢。
他剛想罵兩句解氣,抬眼就看到了應已違身後露出一個殘缺的頭顱。
牙齒、眼球、充滿結締組織的腫塊暴露在外面,應傑恩每一次呼吸,仿佛就能看到那頭顱混著紅與白的液體沿著頭髮滴落,而應已違似乎還沒有發現自己背後有這麼危險的東西。
應傑恩顫抖著往後退了幾步,這東西的存在顛覆了應傑恩一切知識、經驗和認知。
他雖然整天躺在雲霧城吃喝玩樂,但喪屍他見過,絕對沒有這個樣子的。
一定會被殺掉的。
應傑恩連忙縮進角落裡,向神祈求他爹沒有騙他,這房間真的安全!
房間外,應已違還在逗弄手邊的花骨朵,完全沒有注意到背後的那個東西,讓那個東西似乎生出一種喜悅的感情。
它的獵物沒有發現自己處於危險之中,真是太好了!
那東西在空中旋轉一周,上面的腫塊仿佛漲得快要爆開,它瞪著半個眼球,靠近毫不知情的應已違,貪婪的用挖去一半,吊著軟骨的鼻子去聞應已違。
它已經能想像到咬下去時,獵物身體裡迸出的鮮血會湧進它乾枯的喉嚨,可以從骨頭上撕咬下緊質鮮活的肉……
然後,然後它會重長出一個腦子。
它緩緩張開了有兩層牙齒的大嘴。
剎那間,一把閃著寒光的剔骨刀從上往上刺穿了它的下巴,上下牙猛然撞在一起,發出了痛苦的哀嚎。
它掙扎著往後退,握住那刀的手似乎像被水泥固定住一般,紋絲不動。
那東西現在就像一條被釘住腦袋的黃鱔,無論怎麼扭動身軀,都無法從那根釘子上掙脫下來,只能等待著死亡。
應已違一早就聞到這股變質的氣息了,變質食物的味道和正常食物的差距非常大,這種差距在他看來這就像盛開的鮮花和捂臭的衣服,不用眼睛就能分辨清楚。
「真是糟糕的味道。」應已違捂住鼻子,等藤蔓纏住這個東西才把刀拔了出來,走遠了一些。
接著他揪過藤蔓上一片墨綠色的葉子,把刀上的粘液蹭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