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別人看來,這是一位沉穩,不擅長表達自己情緒的父親,面對許久沒有回家的兒子,他心裡肯定充滿了熱切和期待,但是出於一個父親的內斂,他選擇默默守護在孩子身邊,貢獻著他如山的力量。
潘德泉走到城門口時,看到應鴻光在那站著,就是這麼想的。
他從小十分孺慕父親,父親的存在就像一個錨,拉住了名為家庭的船,船上載著他和母親。
這艘小船經歷了很多風雨,但船身牢固。直到後面他遇到了阿昆,小船被鑿出一個洞,海水慢慢進來了。
他們堵住漏洞和把海水舀出去的度很慢,最後還是沒能撐住,小船沉了。
「喂,你還在想那個阿昆?」小高拍拍潘德泉的肩膀,安慰道,「別想了。」
潘德泉苦笑一聲,昨天不知道什麼原因,他著魔般把應已違認成了阿昆,明明兩個人天差地別,他還是認錯了。
「還好昨天沒出人命,不然照你的性格,得後悔死的。」小高拉著潘德泉,往城門的方向加快了腳步,朝應鴻光的方向努嘴,「聽說那個就是應已違的爸爸,你得客氣點。」
潘德泉臉上帶著惆悵,抬眼看了看應鴻光,又連忙把視線收回來。
他差點害死人家兒子,怎麼還有臉往前面湊?
應鴻光感受到旁邊的視線,轉過頭來,從上到下地打量著潘德泉,那種挑剔的眼神險些壓得潘德泉喘不上氣。
明明應鴻光一句話沒說,潘德泉就能感受到那裡面全是鄙夷。
只聽應鴻光開口說:「這麼多年還沒能給你父母報仇?如果你是我兒子,我他媽一定掐死你這個廢物。」
潘德泉畏懼地往旁邊縮著,往小高身後躲過去,不敢再讓應鴻光看到這樣的自己。
末日審判至今,他一直困在父母死去的那段時間裡,走不出來,他只有拼命地告訴自己要復仇,才能在這個世界裡繼續堅持下去。
每天他都在痛恨自己的無能和軟弱,如果他能再強一點,再清醒一點,是不是父母就不會遇上後面的一切?
現在有個父親一樣的人出現指責他,說他的無能與懦弱,他怎麼扛得住?
小高擋在他前面,把潘德泉遮了個嚴嚴實實,調節氣氛道:「話也不是這麼說的。」
正當小高還要勸兩句時,忽然旁邊插進一個聲音,「你都死了要等兒子報仇,怎麼掐死你兒子?」
應已違帶著素星走了過來,黑色戰鬥服利落地裹住長腿,掩住爆發力極強的腰身,一直向上蔓延到脖頸處,配上手裡提著那張鳥嘴面具,一整個沒把應鴻光放在眼裡的樣子。
素星跟在後面,穿著同款戰鬥服,臉上掛著滿是歉意的微笑,仿佛在說「他就這樣,大家抱歉了。」
大家紛紛礙於應鴻光是城主心腹,多多少少要給點面子,識的閉上嘴,裝作一副「耳朵瞎了」的樣子,心裡卻泛起了一陣陣波瀾。
應已違帶著慵懶的聲調清晰明了,仿佛他是來了一處風景名勝觀光遊覽,根本不是去喪屍堆里執行任務。
如果忽視他話里的信息。
原來城主宣揚的父子情深根本就是假的,現場這種濃重的火藥味說他們感情深厚,狗都不信。
這就是上層人士的家庭糾葛嗎?真是有好戲看了。
被下了面子的應鴻光惱火不已,一雙眼睛裡似乎有火要噴出來,如果眼神能殺人,應鴻光當場就能把這小子捅死。
可惜不能,執法隊的素星跟在旁邊,不會讓他動手。
素星看著脾氣好,但揍起人來是真的不含糊,尤其他還會在揍完人後對你噓寒問暖,追著要幫你提高身體素質。
應鴻光偷偷看著應已違,這小子以前是個三棒子打不出一個屁的樣子,他揍得再狠也不見這小子喊一聲,現在怎麼敢忤逆起他來?
簡直是把他作為父親的威壓按在地上摩擦。
好歹他是個當爹的人,近乎下意識地端起身份。「我是你爹!知不知道你這樣忤逆我是進不了祖墳的?」
應已違微微抬眼看向應鴻光,一時懷疑自己是不是進了無限世界的副本,對方話語間撲面而來的爹味嚴重與這個世界不匹配,濃度著實太高了。
應鴻光見應已違沒有第一時間反駁,覺得自己拿住了話題主導權,稍微挽回一些尊嚴,順著這個自己給自己找的台階往下走,卻聽應已違接道:「到時候你進不進祖墳,我說了算。」
潘德泉看應已違的眼睛直接變亮,莫名帶了些崇拜,應已違這種能和父親公開叫板的人,簡直太厲害了!
小高在旁邊嘆為觀止,悄悄給應已違比了一個大拇指,這應已違真是牛,雖說末日生存下來的人類親情觀念淡薄,但好歹還會給彼此一點顏面,除非到了事關生存存亡的時刻,大家不會主動撕破臉皮。
可應已違的做法哪裡還顧慮什麼顏面,他是直接把對方貶低到塵埃里!
應已違動了動手指,示意小高和潘德泉上車,還不等幾人出發,就聽後面傳來一陣呼喊聲,「等等,等等。」
一名穿著聖殿白色制服的人急匆匆跑了過來,喘著粗氣說到:「素星隊長,聖子有重要事事情要和您商討,城主那邊已經打過招呼了,請您現在立即去聖殿開會。」
素星皺緊了眉頭,他原本想和應已違一塊去的,於是把自己也編入了名單里,萬一發生什麼事,他也能護住應已違,可現在即將出發,聖子突然找他有事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