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信任他,那我願意相信他。」
厲肅此話一出,仿佛在平靜的水面扔下一塊巨石,龐大的水花向四周瘋狂散開,將此前的種種積怨揚得一乾二淨。
素星站起來,朝厲肅伸出手,臉上滿是堅定,「執法隊和軍團從來不是對立關係,我相信通過這次機會,兩邊的關係會往更好的方向發展。」
厲肅握住素星的手,隨意搖了兩下,用腦袋點了點遠處說,「我覺得咱們還是先別感慨,救星那邊好像有點情況。」
素星沿著厲肅的視線移向窗外,忽然看到了被一群小混混圍在角落裡的應已違。
「該死!」素星丟下厲肅,當即從窗戶翻了出去。
厲肅扶著窗,看到素星利落至極的動作,忍不住吹了聲口哨,低低念道:「讓我看看你有什麼本事吧。」
應已違剛進雲霧城的時候,便感受到城裡的氛圍有些不一般。
他第一次進入雲霧城的時候,圍觀的人很多。
那些人對他有的是鮮和好奇,眼神中有試探,有打量。
仔細評估著他有沒有背景,自身實力如何,能不能從身上試著剝下點好處來。
可現在難民們的眼神全變了,變得充滿了一致的厭惡。
如果在這裡接受目光洗禮的是原身,可能已經精神崩潰了,但現在站在眾人中間的是應已違,那個在壓力中保持優雅的瘋子。
「得了素星隊長的青眼,還干出這種勾勾搭搭的事,素星隊長真是太慘了。」
「那是,你看素隊都混成那樣了,枕邊的人還想著別的,哪裡像我,忠厚老實嘿嘿嘿。」
「聖子都在給他說好話,肯定連聖子都給他騙了!」
「老子就說那種孬種不是好東西,騙人家爹媽看病錢,什麼死玩意哦。」
一隻細小的玻璃試管從應已違包里掉了出來,咕嚕咕嚕滾遠,被唾罵的人群一腳踩碎。
那些淡綠色的液體脫離了容器的束縛,瞬間揮發在空氣中,風一吹便迅籠罩住了整群人。
沿著毛孔,順著呼吸道,侵入肺部,最後悄無聲息地卷向大腦,蟄伏著等待最後的命令。
應已違扶了扶臉上的鳥嘴面具,轉進一條無人的小巷,遠處幾個衣著襤褸的人連忙跟上去。
在沒有人關注的拐角處,一條纖細,綠中帶著黑的藤蔓迅划過。
跟蹤應已違的人進了小巷後,馬上失去他的蹤影,當即開始罵罵咧咧地散開追。
他們剛追到一個轉角處,腳下像是被什麼絆倒,一個接一個摔在地上。
「什麼鬼東西這麼不長眼?」
還不等他們爬起來,視線內出現了一雙工藝精湛的皮鞋,縫合線非常整齊,邊緣連一點磨損都沒有,說明這是一雙鞋。
即便是你運氣好找到了一座皮鞋廠,直接從生產線上搶的都沒有這麼的。
末日裡什麼人擁有一雙鞋?
他們不敢想。
一張鳥嘴面具帶著迫人的氣勢壓了下來,懸在他們的腦袋上方,那副鏡片背後的目光不像是人類能有的樣子,陰冷,無情,充滿了蔑視。
仿佛他們只是一顆塵土,出現在了不該出現的地方。
低劣的塵土理應跪在地上,和塵埃共同呼吸,怎麼能抬起頭試圖染指懸在空中的明月。
荒謬絕倫。
一種無力感從幾個人心中升起,只聽那個人用低沉的嗓音說:「想從我這得到什麼?」
一股冰冷的觸感從腳延伸上來,空氣中似乎有什麼他們看不見的東西,悄悄靠近汲取他們的生命與力量。
他們想要呼喊,想要求救,兩片嘴唇如同封死了一般,半點不曾分開,即便是他們當中挨過槍都沒哼過一聲的人,也在這種情況下發出沉悶的悲鳴。
應已違欣賞著幾個人驚恐的神情,緩緩開口說:「你們似乎很喜歡向神訴說罪惡,如果以後不能說話,你們的神,你們的同伴會怎麼樣呢?」
會拋棄他們,然後把他們當作異類打死。
一想到這種可能,幾個人頓時戰慄起來,努力掙扎著向神做出無聲的禱告。
神啊,為什麼要剝奪他們說話的機會,是他們平時做的壞事太多了嗎?
那為什麼不直接帶走他們的生命,還給予這樣的折磨!
應已違靠著牆,頗感興地繼續觀察這些人的樣子。
那個被虛構出來的神座在信徒的心裡,只有被需要的時候才拿出來,實質上不過是信徒們以神的名義,做對自己有利的事情。這無論在哪個世界,還真是不曾改變的鐵律。
藤蔓趴在應已違腳邊,討好似的左右搖擺,甚至還主動伸出了自己寶貴的花骨朵,可看到應已違半天沒有理它,它便生起氣來,控制著捆人的藤蔓越發收緊,將幾個人直接舉了個高高。
素星趕到的時候,正好看見這一幕。
幾個衣著襤褸的高個小混混正圍著應已違,各個頂著惡鬼臉,像是要對應已違做什麼。
「你們打算對他做什麼!」
素星直接一個翻身,躍下兩層樓房,還不等衣角落下,長腿便是一邁,踹倒了擋在應已違面前的混混。
嚇得藤蔓趕快丟掉枝條上的混混們,縮在應已違身後的陰影里,捏著自己的藤蔓呸呸呸著,像是剛才摸到了什麼髒東西,然後小心翼翼地偷看素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