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相信!我知道父亲不是个负责任的丈夫,就算八岁的我也知道他有很多女人,可是,他是个很好的父亲,他会带着我学骑马,为了给我买到合适的温顺的小马亲自去欧洲挑选,我喜欢的一切,他都会给我。他也对诗织很好,他会因为诗织一句不想学芭蕾想学大提琴,就和严厉要培养出世家贵女姿态的奶奶抗衡,他会说我的女儿不是联姻工具,不是装饰门楣的玩偶,他们都有自我选择的自由!
他不适个完全的好人,但是,他是我们最好的父亲。
可是诗织听我说完,她笑的更加讽刺,我看着她坐在我面前,就想看着蠢货一样的眼神对我说:“我们的那个好父亲,一边说着让我们自由展,给我们最好的生活,可你却不知道,那是因为他根本更不出来第三个孩子了!他精心培养你,对你千好万好,是因为他只会有你这一个儿子继承家业,因为,他这几年在外面的女人,再也更不出来!呵呵,他的身体早就生了病,他只是在给自己铺路!你以为是因为他爱你?他和那个女人一样,我们,都是他们的工具而已!”
我彻底瘫坐在地,眼泪不受控制的滑落,我,竟然只是工具……
我所有以为的家人,都是谎言。
“行啦,别一副天塌下来的样子,像个懦夫一样哭有用吗?你放心,那个女人不会把我们送走,至少这几年她做不到,因为姑姑早就提醒过我,我们手里还有爷爷奶奶和爸爸留给我们的股份和产业,而爸爸唯一做了一件好事就是,他给我们设立的那个信托基金和委托的律师,都严格要求那个女人在他如果出了意外或者离世后必须好好抚养我们成人,否则,那个所谓的母亲也不会得到她想要的,甚至,会一无所有!”诗织冷冷的说完,继续拿起大提琴,对着浑身无力的我说到:“行了,回你的房间,别像个胆小鬼,那个女人还有把柄在姑姑手里,她不敢的,回去继续装个好孩子,讨她欢心,让她以为你还是买个小傻子,就能安稳等到成年……”
大提琴低沉厚重的声音在我身后关上的房间门后响起,我魂不守舍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安静的房间里我突然在八岁这一年的心里,长出了锋利的刀子。
……
父亲去世了,他没有撑多久,我知道他早晚要离开,他已经躺在床上两年多了,满身插满管子和呼吸机,我没有看他清醒过一天,我有了思想准备。
可是没想到,父亲去世一周后,那个所谓的表姐就被接来了,而在她来的前一天夜里,诗织来到我的房间,将我的房门锁紧,她坐在我的面前冷冷的对我说:“隼人,明天回来的那个人,不是什么表姐,她是我们同母异父的亲姐姐,我们的大姐!”
什么?她在说什么?我怎么又听不懂了?
我不可置信的瞪着诗织一开一合的嘴,我不相信她在说的话,但是那一字一句又在清楚的传入我的耳朵。
“挺好了,隼人,这个新来的大姐,可不是简单的来头,她是我们那个母亲的私生女,我早就从奶奶和姑姑那里知道她有个私生女,而这个私生女才是她真正在意的孩子!而我们必须打起精神,对这个新来的大姐,你给我提起自己全部的警惕,你听好,我们那个妈妈可是想要将这所有的一切都留给那个女儿!为了那个人,她可不会对我们两个累赘手软!”诗织的声音就像锤子一下一下敲在我的耳朵上,我浑身冰冷,我的生活仿佛就像在八岁这一年,开始了另一面残酷的另一条路。
……
“来,诗织,隼人,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就是我给你们经常提起的那个很乖很优秀的纱织姐姐,她刚刚来咱们家,什么都不熟悉,你们一定要好好相处,好吗?”母亲在那一天用从未有过的温柔语气和慈爱,再次让我明白了,诗织没有骗我,面前这个陌生的少女,才是母亲心里唯一的孩子!
我好恨,我也好怕,我怕我还没等到成年就会被这个人夺走一切,我怕,我的妈妈根本不会让我长大!
毕竟我是唯一的男孩子,最大的威胁,不是吗?
可是我只能不停的让自己不要表现出来恐慌,不安,我让自己面无表情,甚至像个冷漠的不太礼貌的孩子,只是淡淡的打了声招呼,就和诗织一起找借口离开了。
可是我没有离开客厅很远,我悄悄的折返回来在一个别人不容易现的角落看着客厅里的一切。
那里,我的母亲满眼心疼但是却真心的幸福的笑着的抚摸那个脸色苍白的很瘦的少女的脸颊,眼圈甚至都红了的轻声温柔在对着她说着什么。那是我从没见过的柔软的妈妈,也是我从没见过的像是普通母亲一样关心自己孩子的妈妈。
我不知道我的手,已经紧紧的扣紧自己的衣服,我站在角落,像是偷窥的小偷,看着那里母慈女孝,看着少女也红了眼睛,她慢慢被我的妈妈抱入怀中,她在我的母亲怀中仿佛一个到达安全港湾的婴儿,虽然流着泪,却又那么幸福的闭着眼微笑……
“不想被现,就赶快和我走!”我的耳边突然传来压低的声音,我吓了一跳,因为我沉浸在自己的悲伤嫉妒中不能自拔,却没现诗织一直站在我身后,我看到的,她也看到了。
我愣了愣,将眼底的情绪收敛,转过身和诗织悄悄离开,我们没有回房间,而是来到了父亲的灵堂。
那里空旷的只有父亲的供台和遗像,甚至上面连花束都被撤走,就只有他的照片孤零零的立在那里,他的容貌停留在最健康的时间,那照片上的他,和他最后那被疾病折磨的只剩皮包骨的像是干尸的身体完全不一样。
我闭了闭眼,我不愿想起父亲临终时的样子,那不是我的父亲,那只是,早就被死神收割了灵魂,只剩下一堆快要腐烂的皮肉的身躯!
诗织默默走近父亲的照片前,她点燃了手里的香,我看着她合掌在父亲照片前静默很久,我不知道她要和父亲说什么,说妈妈在他尸骨未寒就把那个私生女接回来了?说我们两个被自己的妈妈当成眼中钉肉中刺?
可是说了有什么用呢?爸爸已经不在了啊……
没人能救我们,奶奶已经去世,姑姑被赶出了董事会,周围的人早就换了一批又一批,甚至从小陪我们长大的乳母,也被母亲以年龄大了为由辞退了。
我才八岁,诗织十五岁,而我的母亲,还不满四十岁,她正是风华正茂,又掌握了大量的资产和父亲留下的股份,她的最心爱的女儿也来了她的身边,她……唯一的障碍,只有我们两个!
“你真的一点不像父亲,长谷川隼人!怎么就这么胆小懦弱?”诗织冷冰冰的声音响起,我迷茫的抬起眼看着她和父亲八九分相似的容貌,我听着她声音狠狠的说:“给我振作起来!即便还没成年,可是已经不能容许你像以前一样当个孩子了!我们两个现在是一体的,你要利用记得长男身份,撑起这个家,将属于我们长谷川家的东西夺回来!”
夺回来?怎么夺回来?!我才八岁,我甚至还不到十岁,我能做什么?
我不解又愤怒的刚想开口,却听到改变我一生的一句话:“你以为我们叫母亲的那个女人真的会让我们平安长大?!醒醒吧隼人,她一定会找机会让我们“意外”消失!因为她那个现在就在我们客厅的女儿,有严重的先天心脏病,根本就活不了多久,唯一的办法就是心脏移植而你想想,血亲的心脏移植成功率会不会大得多?也方便的多?即便我们同母异父,不一定完全是配,但是那个女人,那个眼里只有她那个私生女的女人,我们的妈妈,会放过让我们两个当供体的机会吗?!”
我几乎被这番话震惊的无法思考动作!原来那少女苍白的脸色和纯色,不是因为舟车劳顿和见到妈妈的激动,原来,她根本过不了多久?而我们,真的就是母亲养着为了能够给她那个女儿移植心脏的备胎?!
我不相信,我第一次再也不想听诗织的胡言乱语,我终于再也压抑不住长久以来的委屈和恐慌,我挣扎着想要跑去问妈妈,她怎么舍得这么对我们?!
啪的一声,我的脸颊被人用力扇的偏向了一边,我头晕目眩的被诗织打的一个踉跄,耳边再次传来她恶狠狠的声音:“蠢货,要去送死是吗?活够了,是吗?!!”
我睁开流着泪的眼睛,耳朵嗡鸣的看着诗织看着我鄙夷的眼,我听着她一字一顿的说:“我告诉你,她现在不敢动我们,你怎么记不住?!因为,我们的母亲有一个致命的秘密,只要被人知道,死无葬身之地的就是她,和她那个小杂种女儿!”
我被打的脸和头疼得厉害,只能傻傻的站在那里听着诗织走过来,她在我的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到:“那个私生女小杂种,是那女人和她的亲gege私通剩下来的!是不为世人所容的孽障!爸爸在生前就知道,他让姑姑去调查清楚了所有的事,却还没等到除掉那个杂种,只来得及把她那个爸爸撞死,就生了病,所以,别以为那个女人真的能够仗着是我们母亲的身份为所欲为,我会让她,不得好死!”
我听到了什么,我到底,听到了什么啊!!
这不是我的世界,这不是真实的生活!我那仅仅八岁的心灵,在那一天,在父亲去世的第一周,真正的被恶魔用黑色的鲜血浸透,长出了黑色的嫩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