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铃兰问儿子“就是他”
贺廷芝点头“我今天故意激他,他竟也不生气,像是有备而来,倒是沉得住气。”
贺铃兰低头看墓上摆放的白紫色花束“他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贺廷芝皱眉“是,连这墓园地址都摸清了,也不知从哪里得到的消息,越想越可疑。”楼明玥葬于此从未对外公开信息,外人不该知道。
贺铃兰问“你听过他弹琴”
“听过,”贺廷芝露出几丝复杂矛盾,“好的时候像,坏的时候又不像,技巧混乱,忽高忽低。”所以他心底更倾向这个人是邯郸学步,东施效颦。
“可几分像也不是人人都能模仿的。”贺铃兰说。
“正如此,我才担心来者不善,处心积虑。心知我们在意,下了功夫学习接近,有所图谋”
贺廷芝自不信怪力乱神,那时宣琅姜来与他频谈起那人,贺廷芝只当巧合,而见了对方,的确有瞬间迷惑,可得知那人身份后,贺廷芝更多的还是秉持抵触态度,更别说他还找人查了祝微星,这位的品行实在不能不让人怀疑。
“我怀疑是燕家让他来的。”贺廷芝说。
贺铃兰“燕家他们还能要点什么”
贺廷芝生气“谁知道呢,燕瑾凉那个疯子。”
贺铃兰却不在意儿子这些话,仍望着那束花,俯身将它仔细摆正,不顾长裙曳地,掏出纸巾亲自去扫碑上拂尘。
贺廷芝见母亲面上哀色,眼内悲伤也起,小声说“打扫也无用,他又不在这里。”
贺铃兰动作一顿,又继续“在不在不要紧,不管地下人间,我都只想给明玥留个可以回来的家。”
那一边,祝微星回到车里,神思也略混沌。
车开出几里,面对身边人打量眼神,祝微星忽道“那是座空坟。”
姜翼颦眉“你怎么知道”
祝微星“我能感觉到。”
姜翼对他的神棍做派颇为兴味,又吐槽“那还进去转那么久有什么好看的”
祝微星说“我的骨灰在哪里”
这话似让姜翼不满“不然现在转道去殡仪馆找找”
祝微星只得改口“我是说楼明玥的骨灰。”
姜翼沉默。
楼明玥肯定已经离世,不然贺廷芝不会那么难过,但想到方才两人对话。自己这来路不明的人遭逢他敌意祝微星可以理解,但对方以为自己背后有人是何缘故
燕家
祝微星思忖着,不由自主低喃出一个名字“燕瑾凉”
姜翼侧目“什么”
祝微星回神“没什么,我在想以前的事。”
姜翼“你记起来多少”
祝微星坦白“一半一半,大部分都是小时候,成年到死前那段时间很模糊,琐碎片段,零散混乱。”
他记得自己出生优渥,虽父母早亡自小体弱,但有很疼爱他的大伯和大哥。大哥大嫂是青梅竹马,婚后又有了个可爱的小侄子,一家人彼此帮扶和乐融融。他的记忆卡在大哥去世的节点上,去世前多缤纷连绵,去世后全暗灰昧朦。楼明玥的墓地也是他隐约记起楼方鹤和楼楼明珏的埋葬处,上网推断查找出来的。
像陷入某种颓唐,其后一路祝微星都无话。
南郊不近,往返用去一下午时间,再回到市中心,已是傍晚。
两人都未用饭,祝微星也想不起吃,仍盯着窗外呆,待他返神才现这不是往羚甲里的路。
“去哪里”祝微星问。
姜翼“还车。”
想到他要还车,但没想到会跟姜翼跑到故人坊还车。
他将黑色开到一幢小楼前。拿出手机打电话,没多时,里面就快步跑来几个少年。
一位该是车主,见到姜翼竟受宠若惊,原来也是u体学生,家境富裕,便照顾荣记生意。没想到交接时会是姜翼亲自来送车,搞得这小兄弟诚惶诚恐小心翼翼。
收了车后便强烈邀请他们留下,这里被包下正在搞趴体。
“不和大家一起也没事,翼哥你可以和压寨不是,和朋友一起吃个饭再走,吃的喝的玩的都在这里,你们自便。”
这是个中型露天会所,两边全是美酒吃食,中间按了大舞池,不少人拿着香槟跟着乐队在摇摆蹦迪,迷幻斑斓,炫色旖旎。
察觉祝微星瞧着那里,姜翼凉凉地问“有钱人的聚会,让楼少爷怀念了”
每次听他唤自己这称呼祝微星都有种心惊肉跳的麻痹感,微埋怨地看去一眼,祝微星摇头“我的记忆里没这些东西。”
面对这些金迷纸醉灯红酒绿,祝微星只觉陌生,以前就不熟,此刻看来,更像隔着纱帘隔着玻璃,充满旁观者的不真实感。他跨入祝微星的身体,就已注定进入另一段人生,另一个世界。
“我们到别的地方吃饭好吗”祝微星问姜翼。
姜翼翻白眼,面上写着“麻烦精”,脚还是朝外去了。&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