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看到精彩处,连连击掌,感叹不已。
外面,庙门一响,又进来一人。
“小棋,在这里磨磨蹭蹭,干什么呢?”
年轻人回头,笑着回应:“我在看关二爷过五关、斩六将的故事,热血之极,好看好看。”
进来的也是个年轻人,但穿的是普通的家丁小厮衣服。
“好了,大爷都等急了,让我来催催。你说拜会关老爷,磕个头就走,怎么又磨蹭上了?耽误了大爷的事,你就等着挨打吧!”
两个年轻人一路笑着,一路出去。
经过门槛时,同时跃起,不动声色之间,竟然露了一手高明的轻功。
陈宝祥冷眼旁观,心里更加吃惊。
两个年轻人只有十六七岁的样子,身手就如此了得,他们口中的“大爷”,恐怕就更了不起了,一定是江湖中的哪位高人。
“济南城再大,能同时容得下这么多天神下凡吗?”
陈宝祥看看天,密云阴沉,北风呼啸,看来很快就要有一场暴雪铺天盖地来临了。
他刚刚要走,连城璧挎着篮子进来,悄无声息地到了关老爷塑像前,低头摆下供品。
陈宝祥走过去,连城璧低声说:“大青衣去了大峰山,一切均好,不用惦记。如果有事,我会联络你,不要到旗袍店来。”
“好,好。”
陈宝祥松了口气,只要顾兰春安好,他就放心了。
“很多事,与你无关,不要主动揽上身,你扛不起。尤其是看到有人受伤,更不该出手,被鬼子盯上,你全家都不够狼狗一顿晚饭。陈老板,该说的都说了——”
哗啦一声,庙门打开,一个穿着青色长衫,手里拿着青色礼帽的中年人进来。
刚刚那两个年轻人跟在后面,全都默不作声。
一阵北风吹来,中年人的围巾飘飘洒洒,风度翩翩,洒脱之极。
陈宝祥看看天,细密的雪片忽然间就落下来。
雪片落在缸里,转瞬就化了。
他觉得,如今的济南,风雨飘摇,真的经不起一场泼风乱雪了。
所有人的忍耐力已经到了极限,如果再来场大雪,那就是林教头风雪山神庙,屋漏偏逢连夜雨,雪上加霜卷破屋,只怕会让所有济南人崩溃。
“好啊,好啊,关老爷果然神威凛凛,怪不得小棋一定要来拜见呢!你们准备供品,我也拜一拜,期望关老爷大显神通,睁眼看看,让这个济南城啊,再次清朗,让穷苦老百姓们,也都过上好日子……”
他的声音极其宏亮,让陈宝祥觉得,像他那样的人,必定是堂堂正正,一方豪杰。
“是,大爷,我们马上去准备。”
小厮模样的年轻人恭恭敬敬地点头,轻轻退出去。
连城璧一言不,低着头收拾篮子。
雪片起初如同槐花,很快就变得铜钱大、鹅毛大,纷纷扬扬,漫空洒落。
陈宝祥打满了一罐水,抬头看着关老爷。
关老爷的塑像,一直都是双眼半闭。
世人皆知,关老爷轻易不睁眼,睁眼就要杀人。
他也希望,正如那中年人所说,关老爷能睁眼杀人,涤荡人间,让妖魔横行的济南城,也能重新回到昔日的繁华平安。
连城璧刚刚转身要走,那个西装年轻人伸手笑着阻拦:“我们大爷刚来,你就要走,这不是济南人的待客之道吧?”
“这位朋友,你认错人了。”
“呵呵呵呵,万花楼连城璧——昔日在天津卫单枪匹马刺杀日本狗汉奸袁诗槐的年轻女侠客,岂能认错?昨日经过津门,车站上还有你的悬赏告示,八千大洋,名列第二。可惜啊可惜,日本鬼子的画师水平拙劣,把连城璧画成了一个凸眉毛、鼓眼睛、水桶腰、镰把腿的日本女鬼子,又肥又矮,又胖又丑……鬼子的暗探拿着那样的图画去抓人,八辈子也找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