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赞同罗金的做法,而是轮烜认为无论罗金想做什么,只要与自己无关就不值得他关注。何况轮烜自认也不是什么好人。在这片不是吃人就是被人吃的土地上,罗金的做法比之沙盗已经算是颇有原则了。正说着,夜空中突然传来一阵翅膀拍打的声音。一只尺余长的灰鸦穿透浓重的夜色,直落到罗金的肩上。
“哎呀,我亲爱的小乖乖。很久没见,真想死你了。”罗金见灰鸦落下,登时一脸谄媚的笑道。
“这么快就有消息了么?”见罗金小心解下灰鸦脚爪上的丝帛,轮烜强行无视罗金诡异的表情淡然问道。
罗金几息间便将丝帛上的信息看完,随即双手一合,将丝帛震成碎片。“何兄弟,我问你件事,你千万莫要瞒我。”罗金肃然问道。
轮烜的心登时一紧,沉声道:“什么事?”
“你的随侍还能不能施用那种提升术力的把戏?还能用多久?”
“能!时间上也没有太多限制。只是再次施用后,施用时间越长,之后的反噬越利害。一旦用得太长,他的性命堪舆。”轮烜的话自然不尽不实,但对罗金来说,只要知道风还能用就已经足够了。
“既然如此,你我的速度不妨加快一些。”罗金干脆的站起身来,手一扬,灰鸦振翅而起。他话语中隐藏的信息显然不像是什么好消息。
“需要多快?”轮烜的目光森冷。
“相信我,越快越好!”罗金死死盯着漆黑夜空,仿佛那浓重的墨色突然有了生命一般。
五爷(上下)
“请问,这就是你他妈的说要尽快赶来的地方?”被罗金要求连夜赶路的轮烜,瞪着一双不知因困倦还是焦虑而隐隐泛起血丝的眼睛,力图平静的问道。
“是啊,相信我,你会需要这里的服务。”罗金在那些衣饰妖娆而又轻薄的美人怀里掏摸了一把,一脸惬意的享受着美人们的娇嗔和喂至他嘴边的酒。
比起已经开始在掌心凝聚风刃的风,轮烜的表情不能不说已经表现得相当友善了。所以尽管罗金根本不把风的攻击放在眼里,却还是讪笑着错身躲在了轮烜的身后。
“我的意思是,我们还需要等约摸半个时辰才能等到想要找的人,这段时间正好可以放松一下。这里的美人很不错。当然,也有些不错男孩。你当真不想试试?”
“只有半个时辰么?”轮烜斜睨了他一眼,伸手将跪侍在侧的风搂在怀里,颇有些不怀好意的灿然笑道:“这点时间小弟是定然不够的,比起到时候弄个不上不下的难过,不如陪我的猫儿吃喝来得惬意。不过罗大哥想必是没有这种问题,倒是不妨享受一番。小弟等当在此恭候。”
“……哈……哈哈……何兄弟真是风趣……哈哈……喝酒,喝酒……”罗金尴尬的笑笑,一直惬意张狂的笑脸不免有些发黑。轮烜话语中的暗藏的意味对任何一个男人来说都很难让人服气,但此刻他还没有发疯到在这档口和他比上一比。
转头对一旁伺候的童子低声交代了几句,罗金摸了块青色牌子塞到他手中。只见那童子恭顺的应了一声,起身领着周遭一干侍奉的美人退了出去。待众人都离开后,罗金自己倒满了酒杯,懒洋洋的靠躺在轮烜身边,压低了声音说道:“你到底也曾是这荒漠里的人,难道就没听过五爷的名号?”
“半月斋的五爷?”轮烜讶异的接口。
这名号轮烜还当真听过。人也见过,不过却是在他跟着纱琳离开荒漠之后的事情。据说这五爷是荒漠中的异数。没人知道他打哪儿来,也没人知道他到底叫什么。甚至没多少人见过他的真面目,只是大家都知道他虽然好酒也好美色,却是个只能结交不能惹的人。他在运莱山角建了一座宅子,自己起个名字叫做半月斋。每年总有多半个月会住在那里。其他时间任谁也找不到他的踪影。这多半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可也不短。但这位五爷是满不耽误。凡是有出名的美酒或美人的地方,这位五爷都要借这段时间去转上一遍。弄得每年这个时候,那些风月场内出名的美人身边总会多了许多想和五爷拉关系的人。就连轮烜与五爷那一面之缘,也是托了当时他母亲纱琳艳名远播的福。
“除了那个五爷,这荒漠里还有谁能让人叫一声五爷。”罗金仿佛理所当然的回答,只是不知是看错了还是什么,轮烜总觉得罗金的眼底有一道讥诮闪电般滑过。
“怎么,罗大哥与五爷有旧情么?”挑了挑眉,轮烜将酒杯夹在指间,眯了眼细细的打量。像是突然对那酒杯上的花样产生了兴趣。
罗金瞥了他一眼,忽的一笑,道:“得了,我不探你的底,你也莫要再算计我。实话告诉你,我的人通知我,沙盗首领沙无延正在赶往曲家坳,预计明日便可抵达。你若当真想救黑衣,阻挡此人势在必行。别的暂且不提,这沙无延性情暴虐,最爱虐杀貌美之人。以你那个同伴的品貌,落到他手中你也不必救了,死了只怕还是好的。”
罗金这一番话说得轮烜面如霜降,心头仿如有孽火燎烧。“这么说你是想找五爷帮忙拖住沙无延?”
罗金微垂下眼帘,不冷不热的开口道:“那沙无延的身手只怕不弱于我,我虽应承了帮你去救人,但却不能让我的人打前锋。”
“这么说,罗大哥有把握让五爷帮忙打前锋喽?”轮烜挑了挑眉。言外之意,五爷也不是傻子,这种让自己手下替别人垫背的事,任谁也不会愿意的。
“他若不帮其实也不打紧。你只要肯舍了你这个能提升术力的随侍,怎么着也能拖上个一日半日的。”罗金瞪了轮烜一眼,起身将两人的酒杯倒满。
轮烜漫不经心的将酒喂到风的唇边,看他红着脸缓缓饮尽,轮烜淡淡的摇头道:“罗大哥明知道我是舍不得的。”黑衣固然是要救的,但轮烜不可能用自己随侍的性命去换。
“舍不得就只能看你我的造化了。沙家兄弟再加上个沙无延,单凭我们三个,实在没什么胜算。”罗金耸了耸肩,颇有些无奈的说道。
轮烜垂首沉默了片刻,抬起头认真的对罗金说道:“无论事情成与不成,这个情份我记下了!”轮烜不清楚这个所谓的五爷与罗金有多少交情,但他隐约看出罗金其实是极不愿来求五爷的。黑衣的事能让他尽心到这个程度,不能不说让轮烜有些意外。
罗金闻言一怔,随即意味深长的轻笑开来。“我只盼你莫要忘记今天的话才好。说不得将来我真有要你帮忙的事。”
“好说,好说!”罗金的样子令他隐约感到有些不安,轮烜连忙打了个哈哈,把话题岔了过去。
罗金倒也识趣,并不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只是与轮烜谈论些风月之事。罗金自是说得口沫横飞,轮烜却也能耐着性子,笑眯眯的洗耳恭听。偶尔在关节之处发表些个人看法,更是招惹得罗金谈性大发,口中老子小子的一通乱叫。反倒是一旁伺候的风,见轮烜听得津津有味的样子,不知道暗地里翻了多少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