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乾安蹲在地上画着方才记忆里的各处地形图,不料身后传来踩雪的声音,她快的将树枝横摆抹去地上的痕迹,假装无事蹲在原地画圈。
蒲六娃从暗处走来双手揣在袖笼中,伸头小心翼翼道:“是?安哥吗?”
听到熟悉的声音,林乾安心微微一松,“嗯?是我。”转身面向蒲六娃。
“远远的便觉得背影像你,果不其然!哈哈,安哥怎还不安寝?蹲在这个角落干什么?”说罢还伸头看了看林乾安的后面。
林乾安见状向前走了几步,遮住蒲六娃的目光,开口道:“无他,只不过是初入军营,还不是很习惯这样的生活,一时半刻睡不着,故到处走走。”
“嘿嘿,原是如此。。。。”
蒲六娃思索片刻,眼珠子一转凑近林乾安,凑近她耳边说道:“不如我带安哥寻个好去处,保管你去了之后呼呼大睡!一夜好梦!”
林乾安最讨厌别人凑近耳朵讲话,此刻强忍心中不适,皱着眉头拉开身距问道:“何处?”
“安哥,只管跟我来便是了。”说罢蒲六娃在前头摊手引路,林乾安看了眼身后的痕迹,随后跟着蒲六娃走去。
二人七弯八绕去了一处营帐,此处地方空旷处在军营边缘,旁边搭着数个小帐篷,有些帐篷相连、有些又相隔甚远,但是无一例外里面尽是靡靡之音。
“这!?”林乾安听着耳边不断传来男欢女爱的声音,一双腿不知该往何处迈去。
“安哥,这便是我们操练后的逍遥处,只消在此放松过,保管一夜好梦,安哥!快来!”说着蒲六娃竟然拉起还在愣的林乾安快步向前,走入此处最大的营帐。
营帐内不知燃了多少炭火温度比外头高了许多……亦或是里面气氛所致,帐内男男女女身上穿着甚少,有些男子敞开衣襟露出胸膛,搂着怀里的穿着薄纱裙身姿尽显的女子,二人紧密相贴低声耳语,要不是人多眼杂只怕就要天雷勾地火!就地办事了!
“哟!小六子,这不是才走嘛,怎么又来了~”
林乾安听言震惊的看了一眼比自己还小的六娃,“你刚走?”
说话间一女子扭着水蛇般的细腰靠近二人,瞬间一股浓重脂粉的香味直钻入鼻孔,林乾安皱眉稍稍后退了几步。
蒲六娃朝林乾安使了个眼色,开口道:“高妈妈,我带了一位新朋友,他头次来这,妈妈要好生照顾一二。”
“哟!六娃,你瞧瞧!这位军爷竟长得比女子还要娇俏些!不知道看不看的上妈妈我呀~”说着身体一扭朝林乾安扑来,林乾安见状忙向旁边躲去,让高妈妈扑了个空。
“哟,这是嫌弃妈妈老了,看不上眼了呀~妈妈我可不比那些小浪蹄子差呢!”
这时蒲六娃赶忙凑上前,轻声道:“安哥,我告诉你,你别看高妈妈年龄稍大了一些,但是功夫是极为了得的,若你试过一次便知,高妈妈那滋味。。。。。。可比许多年轻姑娘都好上许多!”
“你?”林乾安指了指蒲六娃,满嘴脏话不知从何说起,又扭头看着约摸三十岁上下的女人,浓妆艳抹花枝招展的如同一只开屏的孔雀一般。
“你喜欢的话自己待着吧,我没兴趣先走了。”说罢林乾安黑着脸抬脚向外走去。
“哎!小军爷!别这么就走了,妈妈少收你些嫖资可好!”女子在身后高挥着手绢试图挽留。
林乾安一把掀开帐帘侧身钻出,全然不顾身后聒噪的声音,却不料迎面碰上了刚到此处的张大光。
“咦?想不到林队长第一日入营便来此处寻欢,看来与我也是同道中人啊哈哈哈哈哈。”张大光搂着一个女子,身上微有酒气的朝帐内走来。
“这军爷面生得很呢,是新来的吗?长的可真俊呐~这张脸让我倒贴我都愿意~”张大光怀里的女子,将手里的帕子甩在林乾安脸颊上,胭脂气味忍不住让她打了两个喷嚏。
林乾安伸手挥了挥面前的空气,却看着一脸淫笑的张大光,心里泛起一阵恶心,冷脸擦过他的身旁朝外走去。
“嘿!来都来了让女人逗两句还甩脸子!都来玩女人了还拿什么腔调!”张大光朝离去的背影吐了口口水,摸了一把身旁女子的俏脸,打开帐帘子喊到,“妈妈,外头没有帐子了,实在不行我便在此处办事了!哈哈哈哈。。。。。。”
“安哥!安哥等等我!”蒲六娃不明白为什么林队长会生气,此处不应该是男人们的快活窝吗?怎还有甩脸子的?
“安哥?你怎么了?”蒲六娃终于追上林乾安,走在一旁询问道。
“没什么,只是那处我不喜欢而已。”
“安哥。。。。你莫不是外头已经有娘子了吧?”
林乾安听言差点脚滑,“没有。。。。。”
蒲六娃点点头,应声道:“就算是有也无妨,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何况那些只是不入流的军妓,离开军营只怕连做妾都没人会要。”
林乾安皱眉问道:“六娃,你来军营多久了?为何小小年纪似乎就懂得很多。”
蒲六娃讪讪一笑,揣在袖子里的手举起搓了搓鼻子道:“我们家本就是军户之家,世代从军,到我这已经是第三代人了,我虽然入营时间尚不过一年,但是军中什么人、什么事我都知晓一点。”
“以你的年龄应明年才许入营,为何今年便在营中?你家人呢?”
问及此处蒲六娃眼神流露出一层伤感之色,低声道:“我大哥数年前战死沙场连尸体都没寻回,二哥也是数年前伤了双腿,如今躺在家中连起身都难,说难听些不过是个废人,家中一应事务都由年迈的爹娘照料。”
“我家本是军户之家,本就应该参军,可按理说我年纪未到,今年夏日不知为何彭城征兵年龄放宽了许多,我稀里糊涂的就被应召入营了。”
林乾安点了点头并未言语。
她虽心中知晓其由,可不知如何开口,若是开口将心中猜测说出,恐引起恐慌。
真道是;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六娃,你知道营中十六路郎将都是谁吗?”
“嗯?自然知晓,若连这都不知道,我岂不是白待那么久了?安哥问这做甚?”
“只是初入军营想多了解了解。”
“哦,那便有的说了,咱们就从高奎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