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尹不留开口道:“听闻你要入军营?”
“是。”
“什么兵种?”
“步兵。”
尹不留眉头一皱正了正身子道:“怎会去步兵营?”
“尹师傅?可有何不妥?”秦之瑶看其神态疑问道。
“步兵……军队之中步兵为最末等兵种,开战之时冲与最前头,说的难听一些不过是人肉盾子。”
对于自己唯一的亲传徒弟要去步兵营尹不留已是不满,又问道:“你大小也是校尉下来,怎就去了步兵营?那你是营长还是?”
“百夫长。”
“荒谬!”尹不留将茶盏重重放下。
正堂内一片寂静。
片刻后林乾安垂,轻声道:“百夫长如何?千夫长如何?郎将?副将?将军?与我不过是一个虚名,我只要能揪出通敌之人寻回阿姐杀了必勒格,其余的不过尔尔。”
尹不留听言挑眉道:“必勒格?你既然知道必勒格?那你可知这必勒格是草原六勇士之一?我曾听闻他天生神力,十三岁时徒手制服了成年牦牛,数年前幽云十八郡一次战役,他一人将军中百名精锐斩于马下!”
林乾安神色丝毫未变,只是静静的听着,尹不留絮絮叨叨的说了许久的话,终是化成一声轻叹。
“哎,随你如何,你既然心意已决我多说无益,拉到!”
“多谢师父。”
“哎。。。臭小子。”
夜深人静,林乾安躺在床上久久未阖眸,她始终想不通到底是谁会出现在阿秃尔部,又为什么如此憎恨余家?阿姐和三娘如今到底在哪?数个问题萦绕心头令她不能安眠,直到外头的鸡都开始鸣叫了她才昏昏沉沉的睡去。
翌日清晨,林乾安告别念夏和秦之瑶背着行囊带着“破蛮”出了院门,跨马而上、扬鞭抽打、马蹄扬起细雪向玉门关疾驰而去。念夏与秦之瑶目送着林乾安消失在视线中。
寿安宫。
萧挽穿着色杏黄色宫装长裙,外面披着软毛织锦牙白色披风,脸上的淡漠之情在进入寿安宫后便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副恬静乖巧之态。
“孙儿给皇祖母请安,愿皇祖母祥康安泰。”
“三公主来了,起来吧。”床榻上的皇太后身着明黄色神鸟彩凤寝衣,斜靠在软枕之上,两鬓如霜,脸上布满了沟沟壑壑的皱纹,眉眼下乌青一片,嘴唇上无几分血色,只是那双浑浊的眼神依旧锐利。
“谢皇祖母。”萧挽行礼起身。
“今日怎么得空来了?”
“孙儿前段时间去了彭城一趟,特为皇祖母寻了一株千年山参。”说罢挥手让巧慧端着山参上前,“这山参已有几分人形,对皇祖母身子应当有益,祖母莫要嫌弃孙儿一片拙心。”
“三公主倒真是有心了,人形山参实是难得,素怜。”皇太后身边一个老嬷嬷上前伸手接过了野山参。
萧挽又开口嘱咐道:“嬷嬷何时若是要煮参,切记需要用上了年头的老陶罐煮,这样才能将山参精华煮出,若是寿安宫中没有老陶罐,记得让内侍省寻一个。”
“是,三公主当真心细如,寿安宫中常年熬着各类汤药,正好有个陶罐且是上了年头的,老奴若是熬这山参用它便是。”萧挽浅笑着点点头,巧慧将山参连同盒子一起交于素怜。
“孙儿有十多日未来给皇祖母请安了,看着皇祖母精神似是比之前好了几分。”
“你向来嘴甜,但是我的身子我自己知晓,已无多少时日。”说着拿起手中的绢帕擦拭了下嘴角的涎水。
“皇祖母不可说丧气的话,皇祖母仁心慈爱,神佛自会庇佑。”
“仁心慈爱也好、神佛庇佑也罢,无论如何皇祖母也会看着你出嫁,如此方可安心。”说罢抬起浑浊的眼眸看着萧挽,眼底闪过一丝精光。
萧挽神色未变依旧挂着淡淡的笑容,“皇祖母不仅要看孙儿出嫁还要长命百岁,孙儿相信皇祖母服用了山参后身子定会好起来。”
皇太后扯了扯嘴角,“但愿如此。”
一通寒暄过后,外头的一名宫女端了一碗药过来,萧挽见状便起身行礼告退。
细雪铺满了宫道,萧挽坐在轿撵内,揉了揉眉心,露出来一抹苦笑,随即掀开一边的轿帘子,侧身在巧慧耳旁说了些什么,巧慧点头会意,缓身几步向内侍省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