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干系?”
唐瑞郎反问他:“你好歹也是个医工,应该听说过催生丹这种东西吧?王妃怀胎期间所服之药,包括催生丹在内,全由良医所配制,不仅找人试过,还打上了医正的戳印。不如你去问问你那兄长,当初他找的什么人、试得什么毒,竟连乌头都试不出来!”
乌头?
叶佐兰倒吸一口凉气。就连他也知道乌头是穿肠的毒药。若是真有人试过药,绝对不可能尝不出来。
刚才还振振有词的张成猛然安静了,虽然他的嘴依旧大大地张开着,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仿佛早就预料到了这一点,唐瑞郎突然俯身靠近张成。
“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你要替你那混账兄长求情,却不知道他将你蒙在鼓里。若是让他知道,你冒冒失失地跑过来讨死,恐怕早就收拾细软逃跑了罢!”
“不,不,不是这样的……”张成已经瘫坐在了地上,反反复复地摇着头。
可是他却没有办法逃脱唐瑞郎的追问。
“张全现在藏在什么地方!告诉我,我也许还能让人对你从轻发落!”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张成转了一个身,竟然连滚带爬地抱住了叶佐兰的大腿:“叶公子、叶少爷,我求求您,可帮我说说情吧!”
叶佐兰真是哭的心都有了。要是早知道张成接近自己是这个目的,他肯定敬谢不敏。然而此刻,拒绝一个似乎走投无路的人,他又觉得有些残忍。
还有唐瑞郎,如果这一次自己选择维护张成,就真的会惹怒他。
两相权衡之下,叶佐兰一手按住张成的肩膀,正色道:“不如报官罢!正所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若是你们兄弟当真什么都没有做,自然会还你们一个清白。可如果张全果真害死了王妃……那也由不得你在这里颠倒黑白、混淆是非!”
知道求情无果,此地不宜久留。张成顿时松开了抱着叶佐兰大腿的手臂,起身就往敬一亭外面跑。唐瑞郎哪里肯放过他,高喝一声“来人呐”,紧接着才想起来两个侍卫都被他留在了灵州城。
而这时候,叶佐兰已经一个箭步冲了过去,跳起来扒住张成的脊背。张成大吃一惊,转身就要反抗。两个人顿时扭作一团。
然而叶佐兰毕竟只是一名十一岁的少年。敏捷虽有余,可惜力量却是不足。三拳两脚之间,就已经被张全揪住衣襟,向后摔去。
这一摔,可摔出了大麻烦。
叶佐兰仰天跌倒在敬一亭前,太阳穴正好磕中了台阶尖角,顿时两眼一黑。
而他最后听见的,是唐瑞郎急切的呼唤声。
宁莫我有
不知道多久之后,叶佐兰缓缓地睁开双眼,习惯着周遭明亮的光线。
他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头顶是青色幔帐,身下的褥子则比国子监号舍里的柔软许多。
好像是在家中的卧房?
自己究竟是怎么回到这里的,叶佐兰暂时想不起来。他稍稍仰了仰头,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般的晕眩,又有钝痛从太阳穴上传过来。
他再抬手去摸,触到了一圈布巾。
对了……在国子监的敬一亭里……
他隐约想起了一些混乱的片段,也就在这个时候,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推门进来的是一个叶府仆役,手上端着汤药。他将药碗放在桌上之后走到床边,发现叶佐兰已经醒了,又赶紧跑出去报信。
过了一会儿,门外的走廊上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叶佐兰稍稍仰起头,随即看见了满面愁容的母亲和姐姐。
从母亲的口中,叶佐兰找回了失落的那些记忆——当日在敬一亭前,他将想要逃跑的医工张成扑倒在地,却也因此磕到台阶上,脑袋破了一个洞。是唐瑞郎将他抱到了病坊,这才止住流血,阻止伤情继续恶化。
这之后,叶佐兰又被送回家中,一连昏睡了一天一夜,直到刚才才苏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