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从,要不你别回去了。”梁外婆心疼地摸着梁季文瘦了不少的脸,“咱能逃一个出来就逃一个出来,梁家那边外婆想办法给他们送信,你在这里安心住下,外婆这里再不好,好歹能让你吃饱。”梁外婆眼睛里闪着泪花,她的脸色比年前去梁家的时候差了很多,梁家那边在闹腾,她和梁外公过得也不好,整日整夜地担心。
梁外婆以前也是个名门闺秀,家道中落后被梁外公娶回家,前半辈子有丈夫儿子护着,没受过什么罪。她常想着,这人一辈子苦甜都是有定数的,她前生无忧无虑地过得单纯快活,人到中年后,丧子之痛,家破之苦,饥饿之忧,她一一尝了,所以她想着,是不是就是她早年过得太好,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所以晚年的时候就把她年轻时没受过的苦,没尝过的痛通通让她的子女儿孙们尝一尝?
“外婆,我在家里过得挺好的,真的。”他想也不想地就拒绝了,他不想连累他们,更不想让抛下梁家过他自己的安稳日子。
梁外婆嘴唇蠕动了两下,垂下眼皮,她看田项阮端着小碗,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过来,连忙上去帮着端,她一手牵着田项阮的小手,一手把碗端给梁季文,轻声说:“快些喝,水不烫。”田项阮有些一根筋,梁外公说红糖要放得多一些,她就使劲儿地往里头加,一碗水红得快变黑了。
梁季文接过来一口闷了,然后把从怀里掏出小布袋子,放在桌子上,说:“刚才我来的时候看到有人在卖大米,我就买了一点。”
梁外公大惊,心疼道:“你这孩子,怎么这么马虎,要是被人抓到了咋办?”
梁外婆觉得梁外公这话说得会伤了孩子的心,连忙瞪了一眼梁外公,然后对梁季文说:“大从孝顺我们都知道,不过下次可不敢这样了。”说着,她就把袋子塞会梁季文手上,“你身子还没好,家里现在也乱着,还是拿出去吃得好。”然后她急急忙忙地去厨房里找东西,准备要让梁季文多带些回去。
“外公,你收着吧,我们家不怎么爱吃大米。”这话当然是假的,这年头不爱吃细粮的真不少,他们家不常吃,一是没有,二是他们习惯吃白面。而梁外公梁外婆都是地地道道的南方人,更爱吃米。
梁外公知道梁季文说的是假话,但也不好再拒绝了,他打开袋子一看,眼睛就睁大了,急忙问:“这米在哪里买的?”
“隔了两条街,那边的巷子里买的。”梁季文回答。
梁爷爷激动地站了起来,然后朝厨房那边喊:“素眠,素眠,快把家里钱都拿来!能拿多少拿多少!”
梁外婆不知道梁外公要干什么,但家里的大事都是梁爷爷做的主,所以她连忙去屋里给他拿钱了。
“我们就剩下八块两毛钱了。”梁外婆和梁外公都是过惯了精致日子的人,再加上现在有小孙女要养,花钱更是没个节制,年前他们刚偷着摸地兑换来的一百块钱都要没了。
梁外公捻起粒大米,往梁奶奶嘴里一送,梁奶奶嚼了两下生米,眼睛顿时就亮了,她是吃过好米的,立刻就认出这东西的好来,比她以前吃的最好的米都不差!她连忙又起屋里拿了一副金镯子来。金镯子厚重朴实,没多少花纹雕刻,但很有重量。
“大从,你给我指指路,我去看看他人还在不在。”梁外公拿着东西就要往外走。
“外公,我去,我知道地方,你去少不了要走弯路的。”梁季文就说。这自然是没什么卖粮食的,要是让梁外公去了,肯定就暴露了。
“好吧,慢点,小心些。”梁外公在内心斗争了一下,还是抵抗不了好大米的诱惑。
梁季文拿了钱出去,在没人的地方装了四十斤的大米,又从他的珍藏里面找了一斤营养价值最高的一种掺在一起。不是他小气不给外公外婆最好的,而是太好的东西反而引人注意了。他所处的时代,拿最为常见的一种大米出来也能和现在的中上等大米一拼。科技程度不同,无论是品种技术还是种植技术都没法比,就连普通大米的种植也是要精确的每小时多少温度多少水分的。
梁外婆给的金镯子差不多有五十克重,黑市的黄金价格比较低,一个镯子最多只能算四十块钱多一些。为什么这么好的大米价格这么便宜,梁季文也不想掩饰,反正这么猜都不可能猜到他能空手变出来。
梁季文把大米抬回去,梁外婆留他吃饭,他没留,提着梁外婆给他带的红糖盐红枣桂圆大米小米腌腊肉,如果不是梁季文说再多容易被人发现,梁外婆肯定还要再给他塞东西。
梁季文提着七八斤的东西,走远了就把东西扔空间里,换了张脸去镇上的各大商场买了一些东西,把票都花完了,钱还剩下一千多。他不禁感叹,现在的钱实在太值钱了,如果不是物资太少的话,人们完全能生活得很好。不过物资多了,货币膨胀那是肯定的了。
梁季文到西梁山的时候又把脸换回去,提上东西,快速地往家里跑。梁家已经重新被公社的人包围起来了,十五个人守着,昨天还有七个人是他们村的人,现在就只有三个是他们的人了。
他利落地爬上树,拿出弹弓,趁着人没注意远远地朝他们的院子里射了一块石头,院子里用绳子围了一个圈,有梁季宇在哪里守着,梁季文回来就想办法在里面射一粒石头,算是暗号。然后梁家人想法子后院那边的人引开,好人让梁季文进来。
信寄出去了,大家都松了一口,先是检查了梁季文的伤口,看他没出血,就放下心来了。
晚上梁奶奶煮了梁季文带回来的大米,一大锅的水,就放了半斤的米,但饶是这样,大米的香味也馋得大人小孩直咽口水,梁妈妈有十多年没吃过这样的好米了,她和梁季宇一样,眼巴巴地呆在厨房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大铁锅。
家里小孩全都到了厨房里,家里凳子有限,湛九江就和梁季文挤在一起,脑袋在梁季文的肩膀上,小声和他说:“要不我们出去等吧。”香味太诱人了,把他馋虫都要勾出来了,但他嘴上虽然这么说,但他却没有半点要动的意思。
“好啊。”梁季文说着,就要拉着他起来。
湛九江立马就苦着脸,耍赖地说:“不走!“他还拉着梁季文的手,也不让他走。
梁季文笑着坐下,湛九江看他恶趣味的样子就扑上去抱着他把嘴张大靠着他脖子,威胁道:“小心我把你脖子咬断!”
梁季文就冲出的他包围,一划拉把人抱到自己的怀里,凑到他脸旁边,坏笑道:“你说谁把谁咬断,恩?”
湛九江比划了一下,梁季文的牙口确实要比他的话,但他不服输,眼珠子一转,就拿自己的头往梁季文的脑袋上一撞——
“梁季文,我脑门疼”湛九江委屈地抱着梁季文,真下嘴咬了梁季文的脖子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