褐色的,应该有很多年了,密密麻麻的几乎遍布整片皮肤,都看不清他原本的肤色。
他手太快,霍深想拦都没拦住,现在再想掩饰也是多此一举,只能任由他把毛衣全部掀起来,于是胸口和脖子下也没一块好肉了。
沈月岛的眼睛一下子就红了,嘴巴翕动好几下才出声音:“你是被人……凌迟过吗?”
“烧伤。这些都是去不掉的,很丑吧。”
他平静地放下毛衣,平静地解释,平静地伸出手将沈月岛皱起的眉心抚平,一切都看似云淡风轻,可心里却翻涌着一壶苦水:你以前最喜欢我的身体,现在我连身体都这么难看了。
“所、所以这些只是去不掉的。”话出口时卡了一下,他抬头心疼又无力地看着霍深,“那已经去掉的还有多少?你就什么都不想告诉我吗?”
“告诉你干什么,你会哭的,我受不了你哭。”
沈月岛现在就已经要哭了。
他隔着毛衣抚摸那些疤,知道它们每一道都是一个伤口,是火焰灼烧开皮肤,是霍深痛不欲生。
“病时这些伤口都会疼吗?”
“差不多。”
沈月岛语塞。
他想起以前听自己的心理医生说过一种特殊的创伤后应激障碍人在极度痛苦和恐惧的情况下遭受过莫大的折磨,身体就会记住折磨的全程,在之后的很多年里肌肉记忆会一直挥作用,让身体重复当时的疼痛和恐惧。
其实伤口早就不疼了,是心在疼,是他在害怕。
沈月岛低头吸吸鼻子,感觉胸口闷得喘不过气。
“怎么会突然病呢?前两天不是才好吗。”
霍深想说因为有人当着我的面侮辱你,我收拾他的时候有点失控。
但最后只说:“那个领队说话难听,我听着生气。”
“别人说话难听你就生气啊,怎么这么阴晴不定。”沈月岛有点气他控制不好脾气。
霍深无措地愣了会儿,然后轻轻笑了,笑得特别苦。
“我也不想啊,可我已经这样了,对不起。”
沈月岛的心快被撕碎了。
“不用对不起!脾气差又不是什么罪过!就是我、我该怎么做?”
“我出去,你躺好,你腰上的伤要赶紧处理,但我现在不太能碰你,我叫6凛来给你弄行吗?”
“不是!我不是说我的伤它一点都不疼!我是说……我说……”他的脸迅涨红起来,有些语无伦次地小小声问:“我要怎么才能让你舒服点,不这么疼。”
霍深起身的动作停下来,小心翼翼地望向沈月岛,他感觉自己用了很大的力气说话,可出的声音却很小,像是怕他厌恶自己:“还愿意……帮我?”
沈月岛扭过头,抬手抹了抹眼睛。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心口会这么疼,那种疼已经变成了生理上的撕裂感,霍深自厌的眼神就是一把刀,一刀一刀割着他。
他抓住他的手,把人扯回床上。
“你轻点就行,我没说不愿意,不要像刚才那样了,太过了。”
霍深的眼泪倏地滑了下来。
那夺眶而出的两滴泪或许是一片湖,不然沈月岛怎么会感觉自己被淹没。
他张开手臂,一把抱住了霍深的肩膀。
霍深的指尖掠过他的眼睛,将那些泪水擦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