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晴朗,日头正好。
田埂间,还有人在着急地往村头赶过来。
大树下变得越来越拥挤,周围也愈加嘈杂和闷热,旁边野草丛中虫鸣还不时附和一两声。
本就是活泼好动的年纪,已经在一旁呆坐了许久的小娃娃有些不耐烦了,想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这里。
但望着坐在桌后认真倾听和诊治的人,以及排着的长长队伍中村民们脸上热烈的期盼。
陪陪揉了揉自己的小脸,起先烦躁的心情逐渐平定了下来。
急也没有用,照这情景看起来还要许久
看了看手里已经打了好几道疙瘩的狗尾巴草,又望了望一旁被她扔在大树根上的医典。
心底愈觉得那个人是医术尚可,但脑袋是真不好使。先不要说寻常人家五岁的孩子能认得了几个字;再说医术一道本就有诸多晦涩难懂的术语,就是成年的大人都不一定能看得懂,更何况还是她这么一个小孩子。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看诊前担心她一个人坐在这儿无聊,特地从包袱中找出这么一本又厚又重的书来给她用来打时间。
到底是用来看的,还是用来当坐凳的
陪陪的小脸上有些无奈。转头看了看还在专心给人瞧病的人,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随即又转变了神色。
靠人不如靠己。
若是她学会了医术,是不是就可以研制出新的解药,有办法解除自己身上的毒了
越想越对,陪陪气势汹汹地拿过那本厚厚的医典。
小手翻过一页,又一页
字都认识,但为什么连在一起就看不懂了呢
五行,她知道,是指金木水火土五种属性。但肺金和三焦又是什么
小脸蛋上的眉头紧皱起,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中透露出了无尽的疑惑之意。
突然,看到某个字眼,陪陪心中一惊。
这本书中竟然还提到了“龙雷之火”
龙,雷,火
难道
这并不是一本普通的书籍
陪陪专注地看了起来,尽管看不懂。
已经为病人针灸完毕的楼昭抽空抬头望了一眼,便瞧见靠在大树干上的小娃娃正捧着那本厚厚的医典认真学习的模样。
不禁嘴角微微一笑,
楼昭很清楚,每回行医出诊时都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他怕顾不过来跟在身边的小娃娃,也担心她一个人呆着会无聊。
于是,想到了自己的幼时,师傅给人看病,就让他在一旁读着医典和医经。想着,带孩子应该差不多都是一样的,他小时候就很喜欢看医书,师傅还经常夸奖他天赋卓绝
“谢谢,谢谢大夫”头花白的老汉接过药包,带着岁月风霜侵蚀的脸上满是感激之情。
“老人家,不用谢,为人医者的本分。”楼昭温地笑了笑,起身扶着老汉佝偻老迈的身躯,细心地嘱咐道
“这病拖了有些年了,回家后,一定记着按时服药。”
送走千恩万谢的老汉,楼昭又坐回到了简陋的木板桌前。
“下一位。”
一个又一个病人拿着手中的药包满心欢喜的回家了。
不光是刘李村的村民们,相邻的张柳庄听到了村中的亲戚或是相熟的人带来的消息,也赶紧带着家中的病人朝这里赶来了。
不仅免费瞧病,还不要药钱。这样难遇到的好事可不能白白错过了。
刘李村和张柳庄位置偏僻,乡里也没有一个大夫。平日里去镇子上都要坐一个多时辰的驴车,更不要提走路了。
往常他们有个什么头疼脑热的,都是用乡下流传的一些土方子对付着,若不是实在严重得不行了,才会叫家里邻里帮忙抬着送到镇上的医馆去找大夫救命。
这年头,谁人不知道,一但去瞧一回病,这家里累死累活好不容易才存下来的那丁点儿的钱怕是都要掏空了。
刘二婶的儿子刘大拄着自制的简易拐杖,被母亲搀扶着一直等候在人群中。
排了半天的队伍,终于轮到了他们母子了。
还未等楼昭开口询问,刘二婶便迫不及待地恳求道
“大夫,你可一定要救救我儿子的腿,我就这么一个儿子,还没娶上媳妇儿,万一他要是瘸了,以后可该怎么办啊”
“大娘,你别急。容在下先看看你儿子的情况。”楼昭温声安慰道。
这些年来,他游走各方,四处行医,见多了各种病例,也明白病人的家人心中的焦急和担忧之情。
待楼昭察看时,只见刘大的小腿处已经全部是紫青一片,脚腕的地方还伴随着红肿的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