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副棋子的用料選自上好的和田玉料以及沉香烏檀,更毋論是公子親手所制。
那姑娘……好大的排面。
裴時清打磨著棋子,淡淡問:「何事?」
息邪:「公子讓我關注棠姑娘的動向,特來回稟。」
裴時清這才放下棋子,取出絹帕細細擦拭手指。
息邪開口:「幾日前棠姑娘的未婚夫一家上門拜訪,現在已經回上京了。」
裴時清擦得很慢,眼帘低垂,教人看不出在想什麼。
息邪見他似乎對此事不感興,連忙又說:「我已命人詳細查過,周胥與騰州刺史勾結一事,棠姑娘絕無參與的可能。」
「周胥與錢華宗的書信昨日已經交給孫大人,如無意外,明日孫大人便會在朝上彈劾周胥。」
「此行雖然兇險,但卻得了個扳倒周家的契機。」
裴時清終於開了口:「宣武大將軍乃皇后之兄,又有其父周太尉極力作保,單憑書信往來,陛下不會下重手。」
息邪:「帝王之心,一旦生了忌憚……皇后太過縱容周家,外戚為患,陛下遲早會下手。」
裴時清忽地一笑:「你怎知這次陛下不會下手?」
息邪有些疑惑,只憑些書信往來,陛下也不會輕易定堂堂宣武大將軍的罪,莫非……
果然裴時清淡淡開口:「真正足以定罪周胥的帳本,被我留在了盧縣,他們派人追殺我一路,殺錯了人,拿錯了帳本,最後竹籃打水一場空。」
息邪先是一驚,隨即又道:「公子這招狸貓換太子用得巧妙。」
「孫大人彈劾周胥只是開了個頭,過幾日老師會在陛下面前舉薦我,屆時我會暗中前往滕州細查此事。」
「周胥自以為此事辦得滴水不漏,卻不知上次被殺死在扶梨縣的,只是個替身罷了。這一次,我會親自去盧縣取帳本。」
息邪心中一凜,周家……這次怕是要大動筋骨了。
他低頭:「公子果然神機妙算。」
眼見裴時清又握起片刀,息邪正要告退,忽然聽到他問:「棠姑娘那未婚夫,是御前軍器所提點家的公子?」
息邪看他一眼:「是,聽聞自幼博聞強記,拜得鄭司業為師,在國子監眾監生中也有幾分名氣。」
裴時清沉默片刻:「棠姑娘的兄長現在在滕州府學?」
「是,也是今年秋闈。」
裴時清:「找人把他安插到國子監里。」
息邪試探道:「祭酒那邊?」
「老師那邊過幾日我會登門拜訪,準備好禮物。」
息邪點頭:「是。」
裴時清又說:「我記得庫房裡有一隻黑漆方匣?」
息邪想起來,點頭道:「是一隻彩繪嵌螺鈿黑漆方匣。」
「命人取來。」
息邪掃了一眼裴時清雕琢好的棋子,忍不住開口:「公子,那一隻是御賜之物……」
裴時清聲音未變:「取來便是。」
息邪不再說話,默默行了一禮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