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流音眼神失焦,沒有聽進去她說的話,一心只想著別的事,「我問你,依依當年是不是也是因為這種藥才被人得手的,當年害她的人,是誰?別告訴我你不知道,你們在娛樂圈裡投資這麼久,難道沒有一絲風聲嗎?」
依依是她直系的師妹,比她小了一屆,全名叫白依依,很漂亮的一個女孩子,對她像親姐姐一樣尊敬。在她大二出去拍戲回來的時候,卻出了車禍,送到醫院的時候,醫生除了說她一雙腿不能再用以外,還說她在車禍之前遭遇了性。虐待,推理一下,很容易就能明白其中的關節。
有人虐待了她,又怕她出去告他,所以故意製造車禍想讓她死。
依依經歷過這次大禍後,精神就不正常了,整天呆在自己黑暗的小屋子裡,神神叨叨的,誰靠近她都會被她抓傷,只有她母親和蘇流音可以接近她。
依依被害的這件事轟動了她們整個學院,院長親自去當時的劇組討要說法,但是那個劇組的人始終不肯透露投資人的姓名。後來過了一個月,導演和製片人自殺了,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
蕭明歌搖頭,「我不知道。」
蘇流音這才把目光轉到她身上,看見她低垂眼眸的樣子,嗤笑一聲,「蕭明歌你知不知道你有個習慣,一說謊就喜歡垂著眼睛?」
蕭明歌被她揭穿,也沒有任何窘迫的意思,把她往懷裡緊緊擁了幾分,眼裡有幾分哀求,「別再找真相了,過去的就讓他過去不好嗎?」
過去那麼多年,都沒人再觸碰那件事,不是她們不想,是她們不敢。如果要掀開那件事的真相,娛樂圈裡就勢必要腥風血雨了。
「那我師妹能好好的回來嗎?!」蘇流音憤怒的推開她,「你不幫我,我自己會找!」
「你的方法,就是自己單槍匹馬的在娛樂圈裡走嗎?」
「我有脊樑,有手有腳,不需要靠著人爬!」
這場爭吵何其相似,在兩年之前,關於這件事也是以這樣的結果收場。蕭明歌執意不讓她找當年事情的真相,不幫忙就算了,還阻撓過幾次,她偏不信邪,兩人大吵一架,不歡而散。
任何一件事都不是空穴來風的,她和蕭明歌結婚快有三年,但其實真正婚後在一起親密無間的時間也就半年多,之後蘇流音心裡總有個疙瘩,對她的態度也不冷不熱的。
蘇流音跌跌撞撞的往浴室里走,浴室中傳來水流的聲音,以及女子冷得打顫的聲音。
蕭明歌坐在原地,看著自己擁抱過她的雙手,似乎還留存有她身上的溫度。
第17章
蘇流音在冷水裡泡了快兩個小時,身上的燥熱才緩了下去。
等她從浴缸里爬出來,渾身冰涼涼的,身體被泡得發白,連嘴唇也泛著紫色。
她走路不穩,抬一步就往前倒,蕭明歌連忙讓她換了乾的衣服,又緊急開了地暖,給她燉熱湯。
但這樣亡羊補牢還是沒用,第二天蘇流音依舊發了高燒。
她身上滾燙,蕭明歌不敢掉以輕心,把屋子裡可以聯絡到自己的通訊手段全部關掉,以免別人打擾到她休息,自己則坐在她床畔,一刻也不敢離開。
蘇流音一發高燒就容易打擺子,具體這是什麼病症她也不太清楚,這名字還是蘇流音的媽媽告訴她的,每次高燒她就渾身打顫,身上溫度忽冷忽熱的,臉上被燒得通紅,嘴唇乾裂,身體不停發抖。
「水…我好渴…」她的意識也是不清楚的,閉著眼只有喃喃自語,偶爾睫毛顫一下,脆弱的像一塊冰琉璃,碰一碰就散了。
蕭明歌用棉棒蘸了一些溫水,小心翼翼的送到她唇邊。
原本生氣勃勃的人現下虛弱的躺在床上,讓蕭明歌越是看越是心痛。嘆息道,「你怎麼那麼倔,就是不聽勸呢。」
躺在床上的蘇流音當然聽不見她的話,只有緊蹙的眉頭能說明她現在有多難受。「冷…好熱…」
又是冷又是熱的,讓蕭明歌的心忽上忽下的,她開了空調給她蓋上被子,結果都被蘇大小姐踢開了,一個勁嚷熱,不蓋呢,她又喊冷。
蕭明歌實在沒有辦法,只好關了空調,脫了自己的衣裳,用體溫暖她。
抱著她在床上躺著的時候,蕭明歌看著正對床上掛著的巨幅畫。
兩個身穿婚紗的女人手持花束,頭戴花環,依偎著靠在一起。一個坐在椅子上,另一個站在她身旁,臉上都漾著笑。
當初她和蘇流音結婚的時候,蘇流音一意認為結婚照傳真不傳神,就特意央求她們藝術學院一位頗有名氣的油畫教授替她們畫了一副結婚照。
她現在還記得當時畫這副畫的時候,蘇流音還跟她抱怨她笑得臉都僵了,讓她給她揉揉,轉眼間她們每次見面卻如仇人一般。
世事無常啊,就算結婚照畫得傳神,又能怎麼樣。
蕭明歌緩緩低頭,鼻尖觸碰懷裡人柔美的面頰,嘆息幾不可聞,「什麼時候,你才能讓我省點心呢?」
給她餵水餵完鬧了一宿,到了黎明,因為前幾天加班到深夜,蕭明歌實在是有些撐不住了,抱著懷裡病情已經穩定的蘇流音慢慢睡了過去。
蘇流音意識模模糊糊的,只能聽見女人溫柔的聲音,很像是蕭明歌的。
她慢慢睜開沉重的眼皮,入眼就是蕭明歌高挺的鼻子。
原來不是幻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