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织愉真生气了,孟枢怕她独自跑走招惹祸端,不自然地退让,提议:“走了也快一天了,不如走出这片灌木丛就休息?”
比起不能休息,织愉其实更不爽谢无镜明明不高兴,却不告诉她为什么,好像在对她发脾气似的。
她已经反应过来他哪里不对劲了:
如果是往常的谢无镜,早就在她第一次开口时,就想办法让她休息了。
织愉委屈极了,对孟枢等人摆手,赌气地继续往前走,“没事,我心情不好,跟你们无关,你们不用管我。”
好坦率。
她性格其实还怪好的嘞。
众人心情微妙,转念又认为不该这么想。该想:区区凡人,脾气大又娇气,就不该来秘境。
香梅想上前劝和。
可是谢无镜与织愉相处,轮不到她多嘴。
她只得眼巴巴地望着织愉和谢无镜一前一后的背影。
余光忽然瞥见,一道月白身影上前。香梅如临大敌,侧身一步挡住,“南海公主想做什么?”
钟莹神情坦然:“只是想问问夫人因何事与仙尊争吵,劝劝夫人。”
香梅:“劝夫人?”
钟莹理所当然道:“陵华秘境出现异常,还有那么多人在秘境之内。仙尊以苍生安危为己任,不免为此烦心。夫人当理解。”
她说的很有道理,很顾全大局。
但香梅仍道:“仙尊与夫人间的事,轮不到外人插手。公主当自知身份。”
这话说得很不客气,惹得鲛族面露不快。
钟莹蹙眉,“你常伴夫人左右,应该提醒夫人她的职责才是。”
说罢,钟莹不再往前,只是目光紧盯谢无镜与织愉。
而织愉和谢无镜,从织愉发火之后,就没再说话。
待走出灌木丛,行至一片草原,织愉继续往前走。
谢无镜停下脚步,“今日在此休整。”
众修停步。
织愉不停步。
他盯着织愉,看她走到远离他的地方停下,才转眸对香梅道:“好好照顾夫人。”
香梅立刻奔向织愉。
织愉侧躺在草地上,衣裙皱乱,发髻也有点散了。些许碎发黏在脸侧,两眼无神地望着眼前的草。
香梅看得心疼,在织愉身边跪坐下来,将软垫在她身边铺好,让她去上面躺着。
织愉想要人依靠一下,伸手去抱香梅。
香梅谨记谢无镜曾经的训诫,连忙侧身躲避。
织愉没抱到,只当香梅就是不喜欢有人亲近,没太在意。
她侧躺在垫子上,眼眶泛红,像是要哭。
香梅想安慰她,却不知从何说起,只能给她递牛乳龙井饮和柑橘酥。
织愉推开,碎碎念地向香梅倾诉:“谢无镜,他以前也和我这样吵过。那时候我们刚刚认识,他说我已经不再是公主,却还非要讲究。再这样下去,早晚丢了命。”
“我知道那时候是我娇气,导致我们藏身之处差点被追兵和仇家发现。”
若是如此,那确实是夫人的错,香梅不知怎么安慰,柔声道:“夫人……”
织愉:“可是后来,他也向我道歉了呀。”
香梅:……
“今天分明是他不对……嗯,可能我也有错。”
若是在行军途中,她这么嚷嚷要休息,就算在父皇最疼爱她的时候,父皇也会骂死她。
但织愉依旧道:“可是,他怎么就不能向我道歉呢!”
香梅:……
她大概太笨了,很难弄明白夫人的逻辑。
织愉不开心地继续道:“我当初逃亲,其实不全是因为我不愿意去和亲。是父皇告诉我,大梁不需要一位公主来稳固与番邦的关系,在我临行前,偷偷塞了几根麻醉箭给我。”
“旁人亦告诉我,北戎粗野,是游牧民族,每年都要不断迁徙。他们茹毛饮血,一年到头也没法儿洗几次澡。我爱的那些吃食,更是一个都没有,还得跟他们一起吃生食……”
“那时候我一想到,我余生都要过那样的日子,我就觉得我还不如死在外面。”
香梅尽力表达同情:“夫人……”
“谁知逃了亲,在凡界和谢无镜逃命的时候,还是要经历这样那样的苦。好不容易安定下来之后,我发誓我就算死,也不要再经历一回。”
织愉近乎哀怨地道:“我若是知道,来了灵云界后还要过这种日子,打死我都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