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老了,话就会变多,心也会变软。
无论老伯当年如何,他现在仅仅是一个喜欢和晚辈唠嗑的老人家而已。
梁横看着老伯的反应,心想,至少王武所说的“性情中人”这个特征,和老伯是对得上的。
说到动情之处,老伯面色苦楚,仿佛悔不当初:
“我后悔啊!当初不该逼他上那球班!”
土狗在墙边哆哆嗦嗦,王武在桌对面埋头吃饭。
两者有一个共同特点,就是很害怕老伯把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
梁横拿起酒瓶,先后给老伯和自己倒上酒,端起酒杯,语气感慨:
“一个月几千块钱,谁他妈跟他们玩儿命啊!”
这句话一下子说到了老伯的心坎上,老伯像是想到了什么,一下子老泪纵横,也端起酒杯,和他碰杯。
一饮而尽之后,老伯朝着电子厂的方向啐了一口,对梁横说:
“你小子说得对!
();() 你当初辞掉外面工作事情,做的也对!”
王武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
他显然看出了老伯对梁横那几乎满了的好感度。
他感觉匪夷所思的不是梁横的话术,而是老伯的状态——
老伯应该已经不是人了才对。
既然已经不是人了,为什么还有这么丰富的情感呢?
这么丰富的情感,难道也是羊香壶模拟出来的?
那藤壶怪物能模拟出来如此逼真的老伯,肯定也能模拟出其他人,甚至模拟出逼真的帕岛环境。
那么……我难道要永远留在这危机四伏的诡异环境里了?!
王武握着筷子,想到自己的处境,内心在强大的生存压力之下更加偏激。
把岛上的一切都告诉电话那边的人,他现在是我最后的机会了!
没人能知道王武的想法。
老伯叹了一声:
“我那大儿后来没办法上班,身体又不好,我就又典卖了点家当,送他去大岛看病了。
算起来,他已经在那呆了有十年了……”
梁横心想,呆了十年还没好,肯定是出现了腰肌劳损的其他并发症了,这并发症还很有可能是一些难治的慢性病。
梁横顺着话头问老伯:
“大哥是在大岛找到了新的营生了?”
老伯夹了块鱼肉,点了点头:
“他干不了体力活,但好在认识些字,就在一个远房亲戚手底下,帮忙处理一些文书工作。
那亲戚人还算不错,给他开的工资不少,加班不多,再加上我给他的贴补……
勉强算是能养活起自己了。”
老伯用筷子点着桌上的菜:
“吃饭啊,别光喝,先吃饱了再说。”
梁横也不在乎这些吃的东西到底是不是羊香壶变的,就那么且吃且聊,和老伯之间逐渐熟络起来。
倒是王武瞻前顾后,又有自己的小心思,几次三番惹了老伯的不满意,好在都被梁横化解掉了。
酒酣之间,梁横无意间聊起了“岛上有没有好玩的地方”这个话题。
微醺的老伯告诉他:
“好玩的地方……倒是没有,但危险的地方的确有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