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的人越堆越多,为姜芙说话的,和为这络腮胡子说话的人各占一半,玉书急的都快哭了,跑到姜芙身旁扯她衣袖,“芙姐,你说句话啊。。。。。。”
姜芙朝下迈出一步,才想去探看那木架子上的老妇,便见着珍娘带着刘繁自人堆里挤进来。
珍娘声高且尖,在这街上有一号,不见人面仅闻声便知是她。
“哟,这是闹的哪出啊!”
“沣远堂的钟郎中将我老娘治的快死了!”一听人问,络腮胡子站直身子指了姜芙道,“你得给我老娘抵命!今日若是不给老子一个说法,老子砸了你的医馆!”
“这位兄弟,你先别急,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这条街上谁不知道钟郎中的名号,看病比旁处便宜,医术也不差。。。。。”
这个节骨眼上,第一个跑出来为姜芙说话的竟然是珍娘,倒真在姜芙的意料之外。
“少他娘的废话,人就在这躺着呢!能有什么误会!今日老子就是要将她医馆给砸了!”那人全然不听,同行的两人亦连连附和,亮出随身带的棍棒在姜芙面前比比划划。
一见动真格的,小锦忙挡在医馆前,把玉书和姜芙护到身后。可他毕竟年纪尚小,不及对面那人高马大的三人,让人拎了衣襟随处一丢,丢出去好远。
玉书忙跑过去扶他。
这节骨眼上,珍娘给刘繁使了个眼色,刘繁大步行上,护在姜芙身前,不比珍娘声线尖高,他不急不缓地说道:“这位兄台,凡事得说个清楚,讲个明白,您母亲病重,这自是谁都不愿的,您上来就又打又砸,钟郎中一个女子如何承受得住。这好歹是她的家业,若就这样毁于一旦太可惜了。”
“就是说嘛!”珍娘上前帮腔,“谁都不愿意遇上这么个事儿不是,眼下是年关,闹出人命来对双方都不好,你想要什么你就直说,别上来就打砸的,更别为难一个女
()子。人有失足马有失蹄,谁又能保证一辈子不出错呢!”
后面亦有人觉着珍娘说的有理,连连称赞。
“哼!她是个郎中,她这一出错,我老娘的命不要了!老子今日非就让她给我老娘抵命!”
这几人一唱一和,姜芙却一下子反应过来不对。
珍娘和刘繁来此一趟,明面上似为她说话,细细品来却更像是坐实了姜芙有错。
那三个壮汉在门口这么一闹,原本还是云里雾里的事儿怎的到了这两个人嘴里就都成了姜芙的错了?
刘繁的心性她不清楚,可珍娘可是个精明的,若是此事落到她自己的头上,她断然不会如此。瞧着这两个人,更像是要将她往阴沟里带。
听了这么半晌,姜芙的心也勉强定了下来,眼前的人非友似敌,就是奔着毁她来的,她可不能也被绕进去。
行过阶下,姜芙终站在络腮胡面前平静开口:“这位大哥,你口口声声说我给你娘治坏了身子,要砸我的店,可容我分辨几句,你再砸也不迟。”
“你还有什么好说的!”闹这一场,来人似占了上风,全未将她一个小小的女子放在眼中。
姜芙再次细看了木架子上的老妇,觉着此人看着有些眼生,倒是一点印象也无。
“你娘起先是身子出了什么毛病才来找我看病的?”
“带下气滞,腹内积食难消!”
“你既说我瞧完了之后便下不得床,还请郎中诊治过,可有那郎中诊治的脉案?”按当朝律,郎中若是给人瞧病,脉案要留存三份,一份自留,一份给病者,一份定时交与行会存档,以防扯皮时说不清。
自然也有些行医不守这规矩,可姜芙不同,每医一个人,定要记个详细。
络腮胡一时被问住,眼珠子飘忽两下,随之道:“那是我们村子里的赤脚郎中给瞧的,我娘病发的急来不及写脉案!”
虽仍旧理直气壮,可姜芙已然料定了此事自己无错,这是有心想要讹人。
“既无脉案,又如何能证明那郎中所言是真?”姜芙一顿,“此事暂放一旁,这位大娘我看着眼生,实在是想不起是哪日给她瞧的病。既说她是因为气滞来找我瞧,那你倒说说是哪日的事,我在她身上何处施的针,收了她多少钱,在我这里有没有抓药?我给病人瞧病,脉案都是一式三份的,想必你们也带了,拿出来瞧瞧,我于堂中册上一对便知。”
一连几问,将那络腮胡子问的傻了眼,眼珠子似要从眼眶中掉落出来,方才还气焰灼人,一下子没了声,随后又甩袖子道:“我们乡下人哪知道你们那么多事,都这么些天了,谁能带在身上!”
“我老娘说了,那日你在她肚子上胡乱扎了两针,回去她便开始肚子疼,怎么,你治坏了人,还想抵赖不成?”
话已至此,姜芙更加确信这几个人并非善类,原本还心慌的厉害,此刻便一下子不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