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吧!”
书房里,顾珩坐在顾震江对面的沙上,回忆如潮水涌来,他竟有几分失神。
顾震江捻了些烟丝在他的烟袋锅里,点燃后嘬了一口…
“阿珩,别怪爷爷心狠,顾菀…对顾家有用。”
顾珩身穿杏色高领毛衣和浅咖色卫裤,优越的五官和白皙的皮肤使他看上去不过十八九岁的青葱年纪。
只是这深邃的眼睛里写满心事,全然没有光彩。
顾珩不屑了解豪门恩怨,自认为跟顾菀结婚已经是对顾震江的极度孝顺了。
“爷爷,我让步,您也要让步。我容得下顾菀,您也要容得下安桃。”
顾震江将自己隐没在一片烟雾中,“我容得下安桃,大众能容得下她吗?”
“您什么意思?”
顾震江从烟雾中探出头,面露红光,“我要给你和顾菀举行婚礼!”
“不行!”顾珩淡声:“我不同意!”
老老爷子磕了磕烟袋锅,不缓不急靠在沙上,“顾菀她,和你父母的死有关。”
顾珩睫毛微颤。
当年,顾珩父母意外去世几天后,顾震江就亲手抱着肉丸子似的顾菀到顾家。
脏兮兮的小姑娘呆呆的,趴在顾震江的肩膀上一动不动。
老老爷子只说她是大儿子顾耀泽朋友的遗孤,顾家好心收养。
其实,当时的顾珩确实不理解,既然收养,又给了姓氏,为什么不把顾菀和顾家人一视同仁,而是当作佣人对待?
所以他曾经去跟顾震江去争取过顾菀的权益,后来被爷爷痛打了一顿。
那之后,他只默默对顾菀好,再没跟顾震江提过了。
现在一想,如果父母的死真的和顾菀的身世有关,顾震江对她的冷漠就有迹可循了。
顾珩敛声蹙眉,“您的意思,是顾菀的父母杀害了我的父母?”
顾震江答非所问,“其实,顾菀应该还有个弟弟尚在人世,倒不如利用你和她的关系将计就计,把她弟弟引出来,报仇雪恨、斩草除根!”
顾珩对顾菀的身世和老老爷子“引蛇出洞”的计划丝毫提不起兴趣,反倒是两年前被人下药的那晚…
他手肘支撑膝盖,盯着自己驼色的雪地靴,沉声问道:“往我牛奶里下药、逼着我娶顾菀,也是您精心布局里的一部分吗?”
“不是!”顾震江压着嗓子,“我也是在过去一年的时间,才调查出你父母死因的端倪,而对于顾菀,我当初确实是想收养她,但总归不同宗,就没那么上心…怎么,觉得我是坏人?”
顾珩伏低头:“不敢!”
“阿珩!爷爷没那么残暴,如果你父母的死真的与顾菀父母有关,我不会留着她;如果无关…我就放你自由,前提是在我引出顾菀弟弟之前,你需要和顾菀保持夫妻关系,就要委屈安桃小姐了。”
顾珩:“……”
老老爷子神色晦暗,将烟袋锅置于桌上,“你可别忘了老林,是他亲口承认顾菀向他要的迷情药…用如此龌龊手段上位二少奶奶,她的心思,从来都不单纯。”
顾珩修长干净的手指交叉在一起,浓眉不展。
他逃避纠结了两年时间,本以为说服自己他的菀菀不是那样的人,却在今晚和顾震江谈话过后,将一切又打回了原形。
顾菀她,不甘心居于人下,潜伏接近他顾珩二十余年,对二少奶奶的位置蓄谋已久,在顾震江八十大寿当晚,联合园丁林文龙,在牛奶里下药,故意与之有了夫妻之实,又在林文龙的通风报信下,引来了顾家家主促成婚事…
对,一定是这样。
至于父辈的仇恨…
顾珩抬起双眸,绝美出尘的桃花眼里透着冷漠疏离,“一年时间,够您报仇吗?”
顾震江掀起眼皮,“嗯?”
顾珩起身,双手抄兜,语气里有几分漫不经心,“一年后,我会和顾菀离婚,您是杀是留都和我无关…”
他转身离开,走到门口的时候,顿了顿脚步,“爷爷,希望这是您最后一次利用我!”
顾震江眯了眯眼,愈另眼相看这个孙子。
够狠、够聪明,也够格作为他顾家的掌权人!
待铺平前路、除掉后患时,也就是他顾震江卸甲归田之时。
“阿珩,我也希望,你别让我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