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起手慢慢的摸上了自己的头,青茬有些扎手,可白皓已经习惯了。
胃酸,恶心,想吐。
他咬着牙使劲的控制着自己,不想让负面的情绪肆意膨胀酵,现在不是五年前的自己了,他没有什么保护层,自从离开廖淮言的那一瞬间,白皓就只剩白皓。
躯壳,空空荡荡。
“最近都没有去唐医生那里吧?”齐斌看着他的后脑勺问。
唐医生,是白皓的心理咨询师。
齐斌这么一说,白皓这才想起来自己大概有一年多没有见过他了。这一年多里他尽量的让自己看起来不疲惫,不抵触,不落寞。
他也确实做到了,周围的人都以为他已经彻底融入了这里的生活,对现在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又信手拈来,工作室运作的也相当不错,再加上他自己的手艺,圈里的人谁不说一句羡慕和年轻有为。
但是。。。。。。现在又是怎么了呢?
装了那么长时间,现在怎么就装不下去了呢?怎么就能被人看出来呢?
白皓忽然觉得自己是个窝囊废。
一个什么都做不了的窝囊废。
害死了爸爸,又害的谢女士坐了那么多年的轮椅,到现在都不能像正常人一样行走。白楠那么小一只就没了爸,从小到大没有感受到一点儿父爱,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
害了这么多不算,连廖淮言也那么倒霉碰到了自己,不光过不上正常人的生活,不能娶妻生子,还被坑的进了看守所。
五年,整整五年他都在找自己,找这个狗屁不是的窝囊废。
而窝囊废呢?
那时候窝囊废在别的地方把他撇的干干净净,自己还有脸好好的活着呢。不光好好活着,还时不时的无病呻吟一下,恬不知耻的去看心理医生。
看个屁的心理医生。
窝囊废你还有什么脸看心理医生!
你有什么脸!
“白皓!”
虚幻如烟雾般消散,白皓怔然清醒。
齐斌看着如梦初醒的某人,眉头皱的不像话。
“你想什么呢?我喊你这么多遍。”
“没什么。”
白皓轻声说了一句。
屋里的烟快散干净了,时针慢慢指向下午,分针在他的周围一圈又一圈,重合又分离,重合又分离。
循环反复,一遍又一遍。
白皓是三点半开车出的门,本来齐斌要一起跟着来,但是却被他无视掉了。路上吴重山还给他打了个电话,旁敲侧击的打听怀城秋季展他会不会参加。
“我参加,放心吧。”白皓说。
吴重山挂了电话之后心里开始犯嘀咕,照以往来说,白皓不会这么痛快的告诉自己,就算要说,也可能让他自己猜。
今天这是怎么了?
吴重山电话没放下,直接给齐斌又打了过去。
白皓把车停在停车场,然后走在离机场出口有些远的地方停了下来,一个小小的凉亭里有根小柱子,挡去了他一半的身影。
好多步履匆匆的人从他面前而过,他看到出口那里已经挤进了不少接机的人。白皓摸了摸鼻子,没有起身。
行李箱的轱辘声一阵一阵传进他的脑子里,但此刻白皓的注意力却一直没有被任何东西所干扰,他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某个地方,急切的想要看到些什么,却又害怕看到些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手机铃声不算突兀的响起,拿着手机的白皓没有动作。
手机屏幕熄灭,下一秒又一次亮起。
“哥哥,哥哥,”一个扎着两只小辫的小女孩轻轻的拍了怕他,然后指着他的手机说:“你的手机响了好长时间啦!”
语气里带着稚嫩的急切,如果不是她的妈妈在身边,可能下一秒她就会替白皓接通似的。
“彤彤,”小女孩的妈妈抱歉的冲白皓笑笑,然后把快要贴在白皓身边的小调皮拉开了,“实在是不好意思,打扰你了。”
白皓点点头,说了句,“没关系。”
手机再次响起。
白皓低着头看着,但是拇指却停在半空没有滑动。
“你怎么还不接电话啊?”小女孩并没有放弃,“哥哥你是不是来机场接人的啊?那他肯定是出来找不到你了,你快接啊,要不然他该着急了。”
白皓僵坐在原地,一股沉重的痛意自胸口迸而出,传向四肢百骸。
“彤彤!”女人提高声线又喊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