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蕭時善還?沒放下?碗,就見李澈推門而進,一把打掉了她手裡的碗,褐色的藥湯撒了她滿手。
蕭時善有些?驚到了,從來沒見過?他如此冷肅嚴厲,冷得?人心頭髮顫。
「誰給你的這種虎狼之?藥?」李澈攥住她的手腕,將她拉了起來,眉頭緊擰,手掌鉗住她的下?頜,「你喝了多少?說話!」
蕭時善見他如此嚴肅,若是可行,怕是她喝進去的,他都會給她摳出來,她回過?神?來,反駁道:「什麼虎狼之?藥,那不過?是我調理身體?的藥劑。」
話音落下?,肚子便是一陣絞痛,蕭時善的臉色瞬間蒼白,疼得?她彎起了腰,李澈踢開凳子,一把將她抱起。
第一百一十五章
潘保定行醫二?十多年,頭一次遇到這樣的情況,幾個人二?話不說直接把他抓上了馬,顛簸了半路,小命都去了一半,落地時迷迷糊糊地抬頭看了一眼,竟瞧見了知府衙門的匾額,登時三魂掉了七魄,心道這是攤上事了,就是不知是哪樁哪件,連個頭緒都沒有。
坐堂行醫這麼多年,一些個陰私事也摻和了不少,旁人來買藥,他只管收錢開藥,對其中的陰私勾當從來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哪成想今日被人直接抓到了知府衙門。
潘保定冷汗直冒,身子晃晃悠悠,腳跟未曾站穩,又被人拎著衣領子,帶進了衙門,幾人一路大步闊行,竟是一逕入了內院。
「怎麼把人帶到這邊了?」六安急走幾步,看了眼被幾人抓回來的人。
「主子說要親自審問。」柏岩把人丟到了地上。
「大夫剛來,正在里?面瞧著呢,這會兒哪有工夫。」六安嘆了口氣,「先把人押下去吧,等大人得?了空再帶過來。」
潘保定泥鰍一般趴在地上,眼神直勾勾地盯著一個方向?,瞧見站在不?遠處的小燕,如遭雷劈,頓時明白這一遭是落在何處了,他如何能料到那?是知府大人家的女眷。
「大人饒命啊,小人有眼不?識泰山,被豬油蒙了心了!」潘保定連滾帶爬地往前跑去,說著話抬手狠狠地扇了自己兩巴掌,「小人該死,小人該死!若是知道是大人家的女眷,打死小人也不?敢開那?種藥啊!」
左右走上兩個人來,把潘保定架了起?來,他急急喊道:「是那?位姑娘要小人開藥的,大人,與小人無關啊,大人唔唔——」
小燕看著潘保定被拖帶下去,身子直發抖,嚇得?不?敢吱聲。
屋裡?被請來的大夫坐立難安,把脈的手微微顫動,怎麼也定不?下心來。
蕭時善靠在李澈懷裡?,額頭一片汗濕,疼得?幾乎有些麻木了,門外聲嘶力竭的呼喊,像一根根釘子直往她腦海里?扎,她把手腕往回縮了縮。
李澈捉住她的手,不?讓她移動分毫,「大夫,請繼續。」
「是,是。」大夫極力穩住心神,聽?出?外頭那?人是潘保定,再摸這脈象,只覺得?潘保定這次是懸了,竟然?給人開這等陰寒傷身的藥物?。
手腕被牢牢握著,蕭時善沒去瞧李澈的神色,把頭往他身前埋去,仿佛這樣能讓她安心一些,她的身體冒著汗,卻又在不?斷顫抖,若是有個地洞,恨不?能立即鑽進去。
她也沒想到會弄成這樣,以為自己可以處理好一切,結果還是一團糟,越是想瞞著他,越是以這種不?體面的方式顯露出?來。
過了片刻,大夫收回手,拿起?脈枕有些欲言又止。
「到外間說吧。」李澈拉下蕭時善的手,把她放回了床上。
身體驟然?失去熱源,蕭時善的視線瞬間模糊,忍著身體的疼痛,抬頭看了一眼,看到的是李澈的背影,但?很快連背影也瞧不?見了。
蕭時善躺回床上,蜷縮起?身子,疼痛一陣陣襲來,疼得?人直冒冷汗,心裡?卻在猜測著,大夫會跟他說些什麼,其實大可不?必避著她,她對自己的身體也不?是一無所知,頂多是再嚴重些,就是不?知道他會不?會覺得?她這是自作?自受。
明明是在七月里?,身體卻冷得?厲害,蕭時善聽?不?到動靜,眼睛又酸又脹,她不?想他走,為什麼要把她一個人丟在這裡?,便是抱著她罵她兩句也好。
迷迷糊糊之中,聽?到有人在喊她的名字,她動了動眼皮,卻怎麼也睜不?開眼。
後院裡?燈火通明,請來的大夫被叫過去兩三次,不?敢有絲毫懈怠,只盼著人醒了,才能松上一口氣。
蕭時善只是短暫地昏迷,醒來時天已經黑了,屋裡?點了蠟燭,她轉了轉茫然?的眼睛,看到了坐在床邊的身影,他低垂著頭,不?斷地摩挲著她的手,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她動了動手指,那?只溫熱的手立刻握緊了她,李澈瞬間看過來,脊背鬆了松,緊握著她的手道:「大夫說好好調養,不?會有大礙。」
蕭時善心道他怕是請了個庸醫,既然?已經讓大夫瞧過了,怎麼會不?知道她虛寒積冷不?易有孕呢,難道那?劑虎狼之藥吃下去,還能把她的身子給養好了?
李澈把她扶起?身,探身取過擱在床頭的藥碗,「你不?信?這麼說你自己也是清楚的,那?為何還要吃那?種藥?」
蕭時善動了動嘴唇,解釋道:「我沒想……」她若是知道是這樣的藥,不?會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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