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田城内的人以为城外的人都死了,从他们认知角度来说是对的,但毕竟还有他们认知之外的事。
比如他们多数并未意识到绿源洲上还住着两个人,弱水停止下降时,绿源洲与陆地之间刚好露出一条宽约十来米的沙滩,这座孤岛历经百年终于不用在通过流波山水道进出了。
无疾担忧自己平静的隐居生活会被外面的不速之客打破,但他没想到自己等来的不速之客会是何等模样。
那天太阳高高挂在空中,到了晌午时分,竟有几分热意,无疾和宗一郎都在雷打不动卧床午休,上升的温度使得无疾睡得很不安稳,在他似醒非醒,似睡非睡,迷糊朦胧之际,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他警觉地坐起来,心想一定是什么人登岛了,必须给他们一点教训,否则后来者肯定源源不断,他这个岛主势必丢失领地。
无疾拿起挂在墙上称药的秤杆,气势汹汹走到门口,然后一脸懵逼地愣住了,穿过绿植密密麻麻向他围拢上来的不是人,而是一群从未见过的怪物,它们四肢修长,利爪尖突,蛇一样粗壮灵活的尾巴末端镶嵌一根闪烁着金属光泽的尖刺,头颅长得酷似蜥蜴,眼睛红红的如同浸着血光。
“这究竟是什么鬼?”无疾感觉自己的秤杆打在他们身上估计和挠痒痒差不多。
怪物们看他倒是分明,这不就一个糟老头子吗?它们一拥而上准备将无疾放倒的瞬间,宗一郎突然现身提起无疾跃上屋顶,怪物们不仅扑了空,还撞在一起,不禁发出低沉的嘶吼,恼怒地跳跃上来,可惜房顶乃是草木结构,经不住这些庞然大物蹂躏,上房的怪物们还没站稳就纷纷漏了下去,摔在地上哇哇乱叫,剩下的同伙拼命撞击着墙壁,房子吱呀作响,倒塌不过顷刻之间。
“这些究竟是什么东西?”无疾吓得差点尿了裤子。
“我正要问你呢。”宗一郎一手持刀,一手扶着无疾。
“怎么办,难道我们俩要死在这里吗?”无疾紧抓着宗一郎衣袖道。
“我肯定没事,这些家伙,速度对一般人来说挺快,对我来说却不够敏捷。”宗一郎十分淡定。
“那我怎么办。”
“放心,我会尽量带着你,实在带不动了再说。”
“实在带不动了会怎样?”
“当然扔下你啊,难道跟你一起让怪物吃了啊。”宗一郎说得毫不犹豫,气得无疾差点翻白眼。
说话间,摇摇晃晃的房屋崩塌了,宗一郎携着无疾跳到旁边大树上,怪物们立刻又围拢在树下,一只胆大的沿着树干爬上来,宗一郎一刀劈在它脑壳上,怪物脑袋上喷溅出草绿色的汁液,踉踉跄跄跌到地上,本以为死翘翘了,没想到半分钟的功夫,伤口愈合,又活蹦乱跳了,反倒是宗一郎的刀,沾了汁液,噌噌冒起白烟腐蚀掉了。
“我的天,这玩意儿打不死啊。”宗一郎扔掉几乎融化的刀,带着无疾又跃到另一棵树上,“幸亏你这老儿,身体比较轻,要不然累死老夫也。”
怪物们没多时间又围拢上来,眼巴巴的望着他俩,一个个涎着口水,迫不及待的样子。
宗一郎受不了它们那副把自己当成美味蛋糕的馋像,带着无疾在一棵棵树间辗转腾挪,怪物们锲而不舍地追随着他俩。
直到岛屿边缘的一棵树上宗一郎才恍然发现,再向同一个方向移动,早没有树了,绿源洲和陆地之间只剩下弱水和沙地。
他正打算往回跳,却看到几只脑袋比较灵光的怪物,早盘踞在周边他容易够到的树上,虎视眈眈的盯着他们。
“靠,没想到陷入十面埋伏了。”宗一郎脑门子上沁出汗珠。“你说该怎么办?”他问无疾。
“我怎么知道该怎么办?”无疾义愤道。
“你别生气,因为这关乎的不是我的性命而是你的性命,我跳下去随随便便就跑了,你恐怕就要葬身于此了,你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需要交给人办,或者留遗言给别人吗?”宗一郎朝一只马上够到他俩的怪物踢了一脚,怪物翻着身摔了下去。
“我的未了的心愿是让怪物先吃了你,我的遗言是宗一郎是王八蛋。”无疾破口大骂。
宗一郎嘿嘿一笑道“本来抛下你还有点难为情,你这么一说,我心里好受多了。”
说罢,他推开无疾道“你抓稳了,我先走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