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邢过来时,老太太依然在昏睡,丫鬟怕她长时间躺着肌肉会萎缩,正在给她按摩小腿肚。
她长时间不动,吃得又少,瘦得仅剩一把骨头,见皇上来了,丫鬟们手一抖,连忙拉下了老太太的裤腿,赶忙跪了下来,她们正要喊皇上万岁万万岁时,就见裴邢竖起食指嘘了一声。
丫鬟本就怕他,如今他又成了皇上,对他的畏惧,更是达到了极点,连忙住了嘴。
唯有张嬷嬷敢与他搭话,她低声道“老太太一切都好,前两日她醒来时,还问着您呢,皇上不必担心。”
裴邢微微点头,他伸出修长的手,为老太太拉了一下被子,才退出内室。
看完老太太,裴邢就来了摘星阁,一路上不少丫鬟小厮瞧见了他。
他身材高大,气质冷淡疏离,饶是不曾龙袍加身,身上属于上位者的威压,依旧令人喘不过气。他所到之处,丫鬟婆子皆跪了下来。
自打与钟璃定完亲,他再来摘星阁时,就没再瞒着任何人,如今府里的丫鬟小厮,皆现了他对钟璃的心思。
有不少人都在私下议论他和钟璃的事,甚至有人说,钟姑娘就是现了三爷的心思,才一走了之的。这个传言甚至传到了镇北侯耳中。
得知裴邢又去了摘星阁后,镇北侯赶忙从军营赶了回来,他来到摘星阁时,却被侍卫拦了下来。
镇北侯虽是裴邢的嫡亲表哥,实际上,在裴邢这儿,他压根就不曾得到过兄长应有的尊敬,这会儿裴邢又成了皇上,镇北侯不敢造次,规矩道“劳烦侍卫帮我通传一下,我有事与皇上商议。”
他毕竟是侯爷,又与裴邢有血缘关系,侍卫不好拂了他的面子,便朝寝室的方向走了去。
窗户没关,侍卫一眼就瞧见了室内的场景,裴邢靠在榻上,阖着眼,显然睡着了。
裴邢睡得并不沉,他耳力好,自然听到了镇北侯和侍卫的对话,他懒得见他,便没有睁眼。
侍卫没敢进去,出来后,便压低声音道“皇上近来睡眠一直不行,难得休息一下,侯爷还是稍等片刻吧。”
镇北侯哪里料到他跑来这里,是睡觉来了,只得站在外面候了候,这一候便是两个时辰。
日头逐渐西斜,橙黄色的暖阳,柔和地倾泻而下,将整个摘星阁都染上一片暖意。
裴邢缓步走了出来,他一身暗紫色锦袍,微风拂动着他的衣袍,男人挺拔健硕的身材尽显。
他这才掀眸,淡淡扫向镇北侯,“何事”
他五官棱角分明,下巴绷得有些紧,眸中没有半分情绪,短短两个字,却透着一丝不耐。
镇北侯连忙行了一礼,他本想询问一下他究竟对钟璃何意,钟璃又是否肯嫁给他,对上他不耐的神情时,他才意识到,他根本没有立场询问他们的事。
他的唇不自觉抿成了一条线,索性拐弯抹角道“朝中已有人主张,恳请皇上与钟璃退亲,想让您另娶一位身世地位堪当国母的贵女,许是用不了几日,大臣们就会联袂上奏,不知皇上要怎么应对”
“与你何干”裴邢丢下这话,便径直离开了。
镇北侯被他堵的哑口无言,他一张脸着实臊得厉害,也没好意思追上去,只叹息了一声。
裴邢回宫后,就收到了暗卫快马加鞭传回来的消息,说广西那处住宅,已人去楼空,前段时间便易了主。
裴邢薄唇微抿,下颚线条绷得有些紧,眸中的情绪也沉得有些深,通身都散着一股难以克制的冷厉。
他冷声道“薛神医还有多久,能到京城”
暗卫道“最迟一个月。”
为了压缩行程,暗卫们几乎在昼夜不休地赶路。
裴邢立在窗前,沉默地站了许久,直到暮色降临,月亮升起时,他仍旧站在原地,晚饭也不曾吃。
她的躲避无疑再次刺伤了他,他本不想来硬的,所以才至今不曾拿张妈妈等人的命威胁她,此刻,他的耐心却在逐渐告罄,这种见不到她的感觉,实在太糟糕了。
裴邢薄唇微抿,突然冷声道“去张贴皇榜,就说薛神医触犯龙威,罪不可恕,半年后斩立决将消息传下去,要确保传遍每个地方。”
钟璃此刻,已带人来到了会稽,他们刚下船,就听到众人在议论薛神医的事。
薛神医治好的百姓没有一千,也有几百,他在民间素来有活神仙的称号,老百姓对他也无比敬仰,得知他被判了死罪,一个个异常惋惜,港口的搬运工都在议论他的事。
“哎呦,也不知,薛神医怎么得罪了皇上,竟是要秋后问斩,实在是可惜了。”
“可不是,他若好好活着,能救多少人,新帝当真是糊涂。”
“嘘,新帝什么样,哪里是我们能议论的。”
他们声音不算小,钟璃等人自然也听到了这话,钟璃身形都不由一晃,下意识攥紧了秋月的手臂。
“你去问问,究竟怎么回事薛神医真的被他抓住了”
秋月应了一声,连忙去打探了一下。怕消息有误,她特意多问了几个人,回来后,便告诉了钟璃,“主子,皇上已张贴了皇榜,说是秋后问斩。”
钟璃不由咬紧了唇,精致的小脸上,血色尽失。,,请牢记收藏,&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