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有海风的腥咸,但更多的是各种各样美食的味道,有鱼片粥,汤圆,甜糕,云吞,煎饼,炒饭配合热热闹闹的声气儿,交织成了诱人的尘世烟火气。
温益卿道“舒丞,你觉着此地跟京城,哪一处更好”
阑珊没想到温益卿竟会问自己这样的话“对于大多数人而言,区区翎海偏僻之地,如何能跟京城相比呢”
“你显然不是大多数人之一。”
阑珊笑了笑“我只是个太过希图宁静生活的人而已,所以对我而言,哪里是安宁无波的,能够容我们一家人安安稳稳生活的,哪里就是最好。事实上,我其实也盼着自己能够永远留在这个小地方,跟我、我娘子跟孩儿一同生活。”
温益卿听着她的话,眼神有些惘然“是吗”为什么觉着,同样的话,似曾相识。
难道是梦吗。
“让郎中见笑了。”阑珊突然看到旁边有卖山楂糕的,踱开两步买了四块,用竹签子扎了一块递给温益卿,“可以消食的。”
温益卿举着那块糕“多谢。”
阑珊把剩下两块包起来,自己也扎了一块吃。
温益卿尝了口,酸甜可口,不知不觉吃了半块。
看着面前之人恬静温和的眉眼,突然想起昨天城楼上看到阑珊遇险的时候,他的心急如焚六神无主。
并不想舒阑珊有事啊,其实。
“舒阑珊,”温益卿突然道“我觉着,你、你有点像是我认得的一个人,”
阑珊的手猛地一抖,剩下的半块山楂糕便落了地,她看着地上那块糕,有些慌张地抬眸。
喉头像是有什么给堵住,她无法出声。
温益卿看着她掉落的糕,还以为她不小心失手“你想要吗我再去给你买块”
“温郎中,”阑珊叫住他,终于“我能不能问一句,郎中说的那个人是谁”
“是谁”温益卿喃喃一句,眼中也流露疑惑之色,然后他道“我、我也不知道,我甚至不知道那个人是真的还是假的。”
但每次唤她名字“舒阑珊”的时候,那种亲切熟悉感就会不请自来。
那一声脱口而出的“珊儿”,到底是怎么样是他的一时臆想还是什么
阑珊望着温益卿,慢慢地垂下眼皮。
“舒丞,你这个人很怪。”温益卿将心中的那点异样压下,他看着手中剩下的山楂糕,觉着现在是个可以说心里话的时候了。
温益卿长长地叹了口气,想到阑珊昨晚上在驿馆内点破海船案的来龙去脉,那样娓娓道来,抽丝剥茧“你知不知道,有时候我觉着你甚是有能为,将来的前途或许不在杨大人之下。”
阑珊半垂着头,所以看不到脸色,只听她似笑了声“这个我万万不敢当。”
温益卿道“但是有时候,我又、我又很不喜欢你,甚至觉着你十分的碍眼。”温益卿没有说出原因,而原因多半就是跟赵世禛有关。
阑珊想了想,道“郎中肯对我开诚布公,我不如也跟郎中说一句实话。”
“什么话”
阑珊道“我想做人应该纯粹一些。”……
阑珊道“我想做人应该纯粹一些。”
“哦”
阑珊挑唇“若要喜欢一个人,就不留任何余地的去喜欢,要是厌恶一个人,那就厌恶痛恨到底,千万不能夹在中间摇摆不定,不然的话会很是痛苦。”
她说的这样决然而强硬,却觉着身上阵阵地开始冷。
爱就爱的痛快,恨就恨得彻底,这句话是说给温益卿的。
其实,又何尝不是她说给自己听的。
奇怪的是,在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心里竟朦胧浮现那个让她唯恐避之不及的人。
皓月当空,万家灯火。
阑珊长吁了口气,她不想再跟温益卿多说一句了,已经够了。
真的够了。
她转头看向身后粥铺的方向,想看看江为功吃完了没有。
就在阑珊扭头的瞬间,温益卿看到她雪白的脖颈上,有两片异样的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