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卿睫毛轻颤,平复了一下呼吸,画符这种以往很简单的动作,现在却耗费了他太多的力气。
后卿望着案上铜镜里熟悉又陌生的脸,那眼神里似乎有猛兽囚禁于牢笼随时破笼而出。
他的脑子里,有一个声音在狂笑,叫的他头痛欲裂,想把一切都毁掉。。。。。。。。。。。。。。
没有时间了。。。。后卿知道,这是他最后的机会。
赤霞峰顶,此时被火光照的透亮。
后卿悬于半空,没有穿着他那身据说是用人皮做成的、令人闻风丧胆的战袍,甚至连轻铠都没有换上。
此时的他早已经卸下帝冠,乌扎起高束,一袭白色紧袖袍,袖口绣着卷云祥纹,系着白玉带中间扣着六瓣莲。
这身装扮,若是还有旧人在,一定会认出来,那是毓庆宫的宫服。
“掌宫师兄啊,好久不见~~”
风吹衣角,宛如少年,后卿一句师兄,语气中满是轻薄,完全听不出尊敬。
而后卿身后,则是黑压压的一片,他的百万魔军,此时正龇牙咧嘴,满眼杀气。
被叫做师兄的人一愣,他的身后同样也跟着百万天兵,穿着银甲,白惨惨的一片。
“后卿,现在收手,还来得及。”那人蹙了蹙眉,似乎是担忧。
若说长相,那人也是美皙如玉、不杂尘埃,右眼眼角下一颗浅痣,俊美异常,只是那张脸再美,透着不近人情,偶尔蹙眉,眼中似有担忧在后卿看来也是虚情假意而已,他看见就讨厌,厌恶至极。
但他的身体似乎背叛了他,从一开始目光就没有离开过那人。
他与蓝浅,如今再见,蓝浅依旧是剑眉入鬓,凤眼凛冽,玉冠高束,一身金甲,浑身金光无限。
那些在阴牢里受的伤也不见了踪影,被他故意用烙铁烙在脸颊的罪字也消失不见,何曾有一星半点受过伤的样子。
废仙,呵,好一个废仙啊!
后卿收回思绪,侧歪着头看着蓝浅笑道:“收手?蓝浅,你看清楚,本君是魔,你可有见过,魔,收手的?”
“你。。。。。。不是,那不是你。”蓝浅目光略沉下去,眉头蹙得更紧。
“哦?是么?蓝浅,别以为你我私、交、甚密,你就有多了解我。”
后卿这话意有所指,毕竟他对蓝浅干的那些事儿,瞒也瞒不住,况且他也不想瞒。
蓝浅身后的天兵传来轻微的诧异声,这声音微弱,却没有逃过后卿的耳朵。
“怎么?你们金光无限的大将军没和你们说过么?这些年为了天地轮回盘,他是如何卧薪尝胆的?”
“你!别说了。。。”蓝浅使劲咬住下唇,用力握了握剑柄。
“你们大将军和我,不知道行了多少次鱼水之欢,将军的声音,婉转动听,魔宫里最漂亮的使女都不及他半分。。。。。。。。。。。。。”
后卿眼神快上下扫了一眼蓝浅:“本君得承认,师兄的滋味。。。。。。。。。。。。啧啧。。。。。。。。。。倒也真叫人魂牵梦绕。”
后卿说的,有一半是事实。
只不过那个时候,不管他如何,哪怕单手捏着蓝浅的下颌逼迫他,威胁要当众撕了蓝浅的衣服,蓝浅就像这样咬住下唇,咬出血,咬掉一块肉,也始终不肯出一声,痛到极致了,才会偶尔轻声闷哼。
但是他就是要恶心蓝浅,私密之事故意说出来,而且越夸大越好,于是后卿接着道。
“也是。。。。。。。我是个杂种,是我也不好意思说。本君知道你们这些神神仙仙看不上我,可你们知道么,踏破凌霄时诸仙神佛,跪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又何曾瞧得起你们过。”
后卿冷笑着,目光变得阴毒:“蓝浅,你仙身下世以凡人之躯在毓庆宫时,究竟想要做什么,我不在乎。
我只求能留在师尊身边,能有一个安身立命的住处,可你仗着自己是主宫的掌宫师兄,就不可一世,连这点愿望也要弄碎。
如果你是奉命来抓我,那便直接动手就好。为什么要处处跟我作对,把人往绝路里逼?
怎么说,我也是你的师弟。。。。。。。。。。。。。。
蓝浅,这些年,一共三千条戒鞭,你还欠我一千二百九十九下。不过这些。。。。。。。。。。。。。。咱们阴牢里那些年,你也还了一些,剩下的鞭子我也可以不和你计较了。
其实你怎么对我,我都无所谓,毕竟也习惯了被你们这些上界的人当做垃圾。
你想杀我便杀,为什么牵连师尊?你杀了他,杀了这世上除了我娘之外,唯一对我好的人,杀了我在这世上唯一的那点光,蓝浅啊,因为这个,你们都得死。”
蓝浅紧握着手中的剑,关节捏得白。
“你听我说,毓庆宫不是你想的那样,白蟾玉他也。。。。。。。”
后卿冷笑着打断了蓝浅的话。
“够了,蓝浅,你还敢提他的名字?你不配!你也是他带进毓庆宫的,他也算是你的师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