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迟迟没有回恒顺胡同,而是在城中转了一圈。
没过多久,楚翘在颠簸之中逐渐意识模糊,她晌午在酒楼时滴酒未沾,也不至于吃撑了,因何会昏昏欲睡
楚翘下意识的觉得又着了梁时的道了。
他又给她下药了这个念头让楚翘猛然之间吓了一跳,她一瞬也不瞬的看着梁时。
小妇人一双水眸含冤,梁时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他像个伟岸的大丈夫,光明磊落,竟毫无掩饰道“你怀疑我毒害你你今日吃过的东西,我也吃了。”
楚翘“”好像也是,是她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么
不多时,马车停了下来,如风站在马车外道了一句,“大人,您要的话本八成都收回来了,只是不知两位少爷可还有存货。”
楚翘“”梁时的动作也太快了些,他怎知道梁云翼与梁云奇此前将话本放在了何处售卖
梁时轻应了一声,嗓音不温不火,听不出任何的情绪。
这时,马车再次缓缓行驶在了青石长街上,楚翘被腰上的荷包熏的有些头晕,也不晓得梁时究竟在哪里买的荷包这里头放了多少种香料啊她都快被香味给熏死了。
楚翘倚靠着马车车壁,神情蔫蔫的,整个人没了精神头,她现在不晓得梁时下一步要做什么,但总觉眼下她自己就是一只被掳的小狐狸,即便再机智,马上也会成为猎人的笼中之物。
她警惕的看着梁时,但因着她的长相太不具备威慑性,以至于这样的神情落入了梁时的眼中,显得格外可怜又无助。
梁时微滞,但他到底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所有的温情都给了一人,再也没有多余的同情心分给旁人了。
梁时估算着时辰也差不多了,眼下这个小妇人已然又呈现微醉之态,这明显就是“幻浮生”起作用了。
梁时面色严肃,他问道“可知道我是谁”
楚翘虽然头晕,但还不至于彻底失去了意识,不过已经没什么思量的力气了,脱口而出,“你是梁时啊,大奸臣”
梁时突然之间眉头一皱,“幻浮生”果然已经挥药效,其实他已经知道答案了,可他这样人,凡事都讲究一个事实,若说这世上当真有鬼神一说,他这些年双手并不干净,怕是早就恶鬼缠身。
梁时心跳狂野,乘胜追击,又问,“嗯,那你如何看待我”
这个问题没有丝毫的难度,楚翘想都不用想,而且她此刻的状况也不允许她去想,眼神迷离的看着梁时,“你是坏人霸道,不讲理,还小气”
这个评价并没有令得梁时愠怒,相反的,他却是陷入一阵狂喜之中,但接下来要问的话,他却突然不敢开口了。
万一老天又跟他开了一个残酷的玩笑,他又当如何是好
此时此刻,他好像已经看到了一丝希望,只要掀开最后一层薄纱,或许他即刻就能得偿所愿。
换言之,他也有可能再次坠入深渊,再无救赎。
随着马车的晃动,楚翘软绵绵的倾倒了下来,梁时眼疾手快,长臂一伸就接住了她,他看着已经迷迷糊糊的楚小妇人,诸般思量之后,稍一用力,将她抱到了自己身边,让她的头靠在了自己臂膀上。
这样的画面,他曾幻想过无数次。
楚翘的掌心微热,他开始慌张,开始犹豫,开始害怕。
得失就在一念之间了。
梁时望着透过车窗的午后日光,胸腔内的心脏在狂野的跳动着,掌下是那只肉嘟嘟的小手,他徘徊在冰与火的边缘,是魔是佛,仅在一念之间。
终于梁时开口了,声音却是沙哑的不行。
这个叱咤官场多年,年纪轻轻就将老谋深算的官员踩在脚下俯视的阁老大人,他竟然慌张到了嗓音颤。
“你你是不是翘翘你是楚翘对不对我不管你是怎么来了,我只要知道你究竟是不是”
这句话一说完,他胸口猛然的抽痛,竟是又忘记了呼吸。
靠在他臂膀上的人纹丝未动,梁时以为她肯定是吓着了。
可他没有法子,他已经心急如焚。人世间没有了她,他已经觉着不完整了,即便他依旧活着,也已经少了几缕魂儿,度日如年。
他不是一个轻易付诸情义的人,可一旦付诸了,变成了他一辈子的致命弱点。
他也想戒了,在楚翘与先帝订婚后,他已经在劝说自己,后来的日子里,他一直在尽力远离她。
可是结果证明,他根本做不到。
她就是他的魔障
若说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孩提时少年时还是他与她正当年华正好时他说不清,从来都不明白这情义从何而来,他只是知道他需要她,他喜欢她,就算穷其一生,也要最终得到她。
即便她是高高在上的皇太后,他也会尽力谋划。
等了少许,梁时没有听到动静,他低头一看,却见这小妇人已经紧闭双眸,呼吸平缓她睡着了
梁时“”
小妇人长的娇憨,睡着时更显得小巧,梁时看着她长而密的睫毛出神,终于他薄凉的唇在那颗小红痣上轻柔划过,不带有任何的情欲,虔诚又专注,“我不会放过你的。”他低低道。
“幻浮生”非但对楚翘起了作用,也影响了梁时。
他这样身份的人,不知道藏着多少的秘密,自是要时刻警惕着,梁时从楚翘腰上取下了荷包,对马车外的如风吩咐了一句,“先放起来。”
如风不敢怠慢,忙用锦盒将荷包严严实实存放好。
待马车缓缓停在了梁府大门外,如风亲眼看着梁时抱着自家夫人下了马车。
夫人陷入昏睡当中,脸颊绯红,窝在大人怀中,乖巧的不像样子。如风和如影还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的仗势,两人纷纷有些面红耳赤。
不得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