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人真的不知道痛為何物嗎?居然能那麼波瀾不驚,不露出半點聲色。劉阿姨說過,穆澤小時候出了點意外,在外面流浪好幾年,找到他的時候一身的傷還在跟比他體型龐大好幾倍的鬣狗搶吃的,小小年紀,每一頓飯都要靠自己才能獲取,稍微偷懶一點就要餓肚子,受傷了沒有藥只能硬抗,熬過去就當什麼都沒發生過。
因為從小就沒被人關心疼愛過,所以哪怕受傷也仿佛人一般當那些傷痛不存在嗎?雲夢光是想一想心便揪在了一塊,纖細的指頭拎著紗布一角,生怕手上帶著細菌害傷口感染,「痛不痛啊。」
她的聲音輕柔,似乎連聲音也變成了會攻擊人的武器一樣,眼神軟軟的,眸中帶著水光。獸人的強悍體現在方方面面,其中雲豹又是出了名的,穆澤從小到大受過的傷數不勝數,身上這道完全沒被他放在眼裡,在純人類看來的致命傷,他不出半個月就可以好的徹徹底底。
正要否認,抬高視線卻在她面上看到了熟悉的表情,那種只有龍鳳胎受傷撒嬌時她才會露出來的柔軟表情,否認的話頓時卡在嗓子眼裡,穆澤眼神閃了閃,低沉的嗓音收斂著,「……嗯。」
「在哪裡縫的針?這麼嚴重醫生就沒有叫你住院嗎?沒有住院治療的話肯定有給你一些止血藥和消炎藥吧,今天一定要回去永恆星嗎,沒有重要的事情其實可以等傷養好一點再走,二樓還有兩間空房間,完全可以住下來的。」
穆澤之前也在家裡住過,到底沒有久住,雲夢真心實意想留人,重換了床上用品,曬得柔軟蓬鬆的被子,乾淨鮮亮的床單,連空氣都叫機器人清洗了一遍。屋子就在她屋子隔壁,是個朝陽的房間,吃過晚飯,看他還沒有要換藥的跡象,雲夢只好提醒他,穆澤便從車子裡將藥拿出來放在桌上。
龍鳳胎被阿姨帶去洗澡,就他們兩個人在這裡,來得次數多了,家裡倒是有很多他的用品,雲夢找出來等他洗漱換好。穆澤洗澡很快,不過十幾分鐘就出來了,穿了一條灰色的休閒褲,長腿筆直,為了方便換藥,上半身光著,雲夢抬眼便看見他雕塑一般充滿美感又蘊含力量的胸部肌肉,腰部雖窄,竟然六塊腹肌。
洗澡的時候也沒怎麼避著傷口,不但頭髮上滴著水,身上也沒擦乾淨。雲夢先用紗布將水擦乾淨,棉簽沾著消毒液在傷口周圍走了一圈,這才往專門敷傷的特製紗布上粘上藥貼在傷口上,最後用紗布往腰間纏了一圈。
弄好了,雲夢抬起頭,「休息會兒吧,好好睡一覺,需要什麼就喊雲朵,喊我也可以。」她第一次幹這個,雖小心還是不注意偶爾下手重了些,他倒一聲不吭的,那雙跟龍鳳胎極為相似的眼睛也如同小孩子似的,專注盯著她的手。
剛才不覺得,全身心投入到裡面,這會兒發現他們距離挺近的,抬眼便是他裸露的肌膚,寬闊的肩膀放鬆地撐在兩邊,垂下的臉神祗一般無悲無喜,她張口便能呼吸到他熟悉的氣息。雲夢怪不好意思,臉上飄紅,看他躺下就準備出去,他突然道:「晚安。」
「晚安。」
家裡有傷員,雲夢這幾天的菜飯做得比較清淡,以燉肉為主,秋季正是吃蘿蔔的季節,不管是排骨還是什麼肉,燉到肉入味了,搭入蘿蔔文火再煮半個小時,就到了入口即化的程度。她前世年紀小的時候不愛吃肉,人瘦身體也不怎麼好,抵抗力也差,放假的時候老媽就帶著她去鄉下,吃的米是自家稻子打的米,豬鴨雞全是農家糧食餵養,沒摻和一點飼料,蔬菜也是菜地里鮮拔的。
那段時間她的胃口就特別好,一到吃飯的點就好像幾天沒吃飯一樣餓,每頓都是一大碗飯,一個月下來,睡眠質量好了不少,連姨媽都不痛了。老媽常說,再多花里胡哨的保健品營養品都沒有吃飯吃肉更能養身體,再高科技養出來的東西都沒有大山里自然饋贈的有好處。
不知是錯覺還是老媽常念叨的緣故,雲夢也覺得自家地里種出來的東西好。
秋天來了,一場大雨還沒下完,對面的山上便從綠色悄然變成了黃色、紅色,落葉紛紛夾裹在秋風裡,氣溫墜崖式下降。波娜媽媽過來叫雲夢去山上撿菌子,雨後正是菌子噴發的季節,等雨停了就會爛,雲夢穿上一身防水衣,高筒膠鞋,趁著龍鳳胎沒注意,悄悄溜出門。
朦朧的小雨伴著刺骨的寒風,山林里被雨水泡過的土地豆腐渣似的,雲夢杵著一根竹竿撥開地上的枯葉,運氣好的話底下就會藏著一捧鮮亮的菌子,每一朵都銀幣大,一捧足有幾十朵,特別熱鬧喜慶。這個時機菌子多,哪怕很多人已經來找過,一場雨過去地面又是齊刷刷一層,不過一個小時,就能撿一口袋。
沒費多少功夫雲夢便滿載而歸,龍鳳胎髮現她逃跑,不滿地站在門口堵人,回來的時候確實答應過他們去山裡玩,這不是雨下得太大了,害怕淋感冒嗎?雲夢對龍鳳胎一向言出必行,從一開始就要樹立一個言而有信的形象,當下也有點不好意思,蹲過去一人香了一口,兩個小傢伙膩著媽媽要抱。
穆澤適時走出來,高大地往雲夢跟前一杵,看她頭髮都被雨水打濕了,有點不明白她為什麼冒著雨去山裡找吃的,如果她想,他隨時可以給她運來一噸,結果遭到雲夢的拒絕,「你不懂,我找的不是吃的,是樂跟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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