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的人弹奏出来的感觉是不一样的,阿蓝初听的时候愣了好半天,冯嘉玉急得想要出声提醒她,可是所有人都专注地欣赏周千鸣的演奏,她不敢突然出声。
幸好小娥机灵,用手势引起了阿蓝的注意,阿蓝这才找了个合适的乐点踩入舞曲。
她不能说话听力却有着比常人灵敏很多的听力,尤其是对于乐曲节奏的分析很出色,这就是所谓的天赋吧。
阿蓝的舞姿配合着周千鸣的弹奏,就算冯嘉玉再紧张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全场只有三个人没有被这场演出吸引,襄儒卿,程韵玫与章麟。
程韵玫盯着章麟,章麟低头笑而不语,襄儒卿的眼神在他们身上来回扫视。
他也没看明白章麟究竟打的是什么算盘,就算是把周千鸣送回了皇家乐坊又如何,要他去刺杀皇帝吗?
难不成他这十年销声匿迹是去习武了不成?用到不成那就是下毒,可是皇帝与太后的餐食都需要严格的监督与实验,没那么容易得手。
难道他是想利用周千鸣为自己获取名声?等到文坛乐人的拥护,就像是当时明善大师那件事的时候?
但他若是真想要名声,多施几次粥可比将周千鸣请回来简单得多,而且乐人说实话人数稀少不成气候,如果算上那些文人墨客倒还说得过去。
章麟难道是打算用口诛笔伐代替金戈铁马?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是周千鸣自己找上了章麟,章麟刚好顺势而为,思来想去这种解释是最说得通的。
章麟的布局习惯就是这样,前期无偿地给予援手和恩惠,但是却牢牢抓着对方的把柄,就算对方有求与自己也不会立刻要求对方报答。
他会把所有人都拉入局中,但是又不叫他们行动,可能隔了五六年甚至是十多年,他才拿着对方的把柄,在关键时刻索要回报。
因为时间太久,很多时候都已经忘记这些人与章麟有过联系。
这也是为什么总会有看似毫不相干的人为章麟做事,不是不相干是伏笔埋了十几年。
章麟真的是一个共育新机又能忍耐的高人,人家放长线钓大鱼,他同时还会广撒网,更可怕的是人家都能掌握没出过乱子。
这都得益于章麟的管理严密,一环扣一环的布局严谨,更多亏他能把这些都记在脑子里。
这周千鸣很可能就是有求与章麟,顺势被章麟拉入局中,现在可能人畜无害,可是往后就不知道了。
程韵玫并不是一个擅长布局的人,他和襄儒卿一样擅长拆局。
可就算他们两个人联手,仍然没办法立刻解决章麟布下的天罗地网。
毕竟章麟在朝中浮浮沉沉了数十载,他们两个一个是新兴势力的太后,只可惜当今皇帝不是自己的亲儿子。
一个是年轻有为的东厂督主,不过大冀的东厂从来都没有觉谋权篡位或者干政乱政的天赋。
是坏人太坏还是好人太好,在现在这种局面下已经没办法说的清楚了。
阿蓝精准踩中了每一个节奏点,这一点就连她自己都没有想到。
完全没听过的一曲子,不熟悉的一种乐器,还有一个技艺高的乐师。
这三大难题叠加在一起居然没有难倒她,反而是与她的舞蹈相辅相成。
如果说这精彩的场面中唯一的瑕疵,可能就是阿蓝的表情,阿蓝皱着眉头抿着嘴,仿佛是在刀尖上起舞一般。
尽管她的身子轻灵动作舒展,配合的乐曲声音也是悠扬婉转的,但是她的表情却十分痛苦。
这样的表情会逐渐拖累她的舞姿,原本还旗鼓相当的舞蹈和乐曲,慢慢地有一方落了下风。
其实他们两个不应该是这种竞争关系,而是合作关系。
周千鸣这一次来此的目的并不是要给阿蓝难堪,所以他非常贴心地调整了自己演奏的节奏。
阿蓝也跟随着乐曲声逐渐放松,虽然表情还是有一些紧张甚至是恐惧,但是比之前要好得多得多。
一曲毕,掌声响彻天际回荡在草原上,大家都在高兴大冀又多了两位难得的人才。
没错大冀有多了两位人才。
阿蓝与周千鸣。
表演结束冯嘉玉都还没站起来,对面的张章麟就一边鼓掌一边大声的说,
“两位的表演甚是精彩!我大冀得两位艺术领域的贤才,实乃幸事!”
冯嘉玉一听这话有点儿不太对,这是要把阿蓝也送到皇家乐坊?
听明白的阿蓝都快哭了,她只想安安静静地做个普通人。
谁知道被人强制千里迢迢被送到了京城,原本是要做皇帝的妃子的,却被公主要去府里成了公主的朋友。
本以为能安安心心在公主身边生活,现在又是在草原上献舞还要被送去乐坊,她觉得自己像是个皮球一样被踢来踢去。
阿蓝转头看向冯嘉玉求助,可冯嘉玉也在愣,就在阿蓝觉得自己要被‘卖掉’的时候,冯嘉玉终于开口了。
“丞相大人的意思是要让阿蓝入皇家舞乐坊?这是天大的好事啊,但阿蓝未经考核就进入舞乐坊有些不合规矩,就算是再有天赋的舞者乐者,也都需要走一遍流程才行,况且阿蓝的性子本公主了解,她不喜欢人多吵闹的地方,所以我们如何决定都是自专,不如让阿蓝自己决定?”
章麟颔同意,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阿蓝,这时小娥带着笔墨走到了阿蓝的身边,向众人解释道,
“阿蓝姑娘没有学过手语,在场的诸位大人对手语也不熟悉,不过阿蓝姑娘学会了写字,还请各位稍等一下,容她用文字向各位表述自己的想法。”
阿蓝拿着纸笔哆哆嗦嗦地也不知道该写什么,小娥凑在她耳边小声地说道,“姑娘别紧张,就按照之前一直练习的那样写。”
小娥见阿蓝迟迟没有动笔,只能小声地给她口述,“姑娘,您只要按照我说的写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