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轻飘飘的三个字,好像将生过的一切衬得没那么重要。
他微微合上眸子,那时的记忆依旧历历在目。
大火席卷了整个部落,炙热的温度、逃窜的身影、凄厉的惨叫,一切的一切,清晰得像生在昨日一般。
浓烈炽热的火焰会让他们害怕到丧失行动能力。
起初,他们并不清楚,给他们带来灭顶之灾的是什么人。
所以,在大火蔓延的第一瞬间,他的哥哥、般夏一族年轻的族长,还在担心,这该死的火焰会伤害山中其他的百姓,因为那场火把大会,山中聚集了很多凡人。
在自身难保之际,哥哥用为数不多的灵力召唤一面水镜,上面倒映着山中每一个角落。
他寻了很多地方,没有看到任何人,直到那面水镜上,倒映出了他们的部落。
接着,他看到哥哥的身形僵住了。
在汹涌的火势中,哥哥静静地立在大火之中,般夏溪泪眼朦胧地站在他身后,无法去想象,此时此刻,哥哥那张永远带着温和笑意的脸上,出现的是什么样的表情。
他看到哥哥面前的水镜里,一群人乌泱泱地站在部落外,他们高举着手中的火把,一个接一个地扔进他们的部落,烧毁他们的房屋,烧死他们的族人。
那些人脸上洋溢着痛快的笑容,眼中翻涌着滔天恨意,好像他们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一样。
可是,他们明明什么都没有做。
那一刻,他看到顶天立地的哥哥颤抖了。
哥哥,是不是也在害怕呢
害怕什么
害怕这突如其来的大火,还是害怕那些面目狰狞的人类
大火烧毁了他们的退路,族人死的死伤的伤,除了火焰噼里啪啦燃烧的声音,连一声哀嚎都听不见。
“哥哥”
“嗯”
那份惧怕,让哥哥的声音里染上了一些颤抖。
“阿叔他们”
“嗯。”
哥哥收起水镜,身形踉跄一下,撑在烛台上,“小溪,哥哥没力气了,你要自己逃出去,知道吗”
“哥哥”般夏溪脸上滚落豆大的眼泪,拼命摇了摇头。
哥哥用身上最后一丝灵力,形成一股蓝色的水流,包裹在般夏溪的周身,却始终没有回头看他一眼。
“听话,从你平时偷跑出去的洞口逃出去,你是我般夏一氏最后的血脉了。”
般夏溪幼年时体弱多病,哥哥让他在部落中静养,他偶然现了一个狗洞,就经常从那里偷溜出去。
原来,哥哥都知道啊。
“我坚持不了多久,快走”
哥哥侧头过来,一滴泪珠从他脸颊滚落下来。
原来,他的哥哥也会害怕到落泪啊
般夏溪深吸一口气,那句“般夏一族最后的血脉”仿佛给了他无尽的勇气,他擦干眼泪深深地看了哥哥一眼,如同做最后的诀别,然后转身向记忆中的地方跑去。
身上的蓝色水光时隐时现,昭示着它主人脆弱的身体状况。
他穿梭在火海之中,身上残存的灵力根本不足以支撑他逃出去,在灵力将散未散之时,火海中一缕微弱的灵力向他飞来,与哥哥的灵力融合在一起,护在他的身体外。
“走”火海中传来微弱的低喃。
般夏溪认出来了,这个人是他的阿叔。
随着他踏过火海,不时便有微弱到几乎感觉不到的灵力向他飞来,那像是他们在用生命中的最后一口气,护着般夏一族最后的希望逃出生天。
眼泪一颗接着一颗,火焰让他的双腿软,他却一刻都不敢停下,他身上承载在全族人最后的希冀,他不能停下。
当手脚并用地从狗洞里爬出去时,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跑到远离火海的地方,在这个过程中,他感觉到身上属于全族人最后的灵力,正在一缕一缕地消散。
灵力消失了,证明他们已经死了。
他身体瘫软在地上,意识到身上最后一丝属于哥哥的灵力消失殆尽,终于再也控制不住,紧紧咬住下唇,出低低的、绝望的呜咽。
然而,就在这时,他听见身后响起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他想站起来、想离开,可却使不出一丝力气。
般夏溪已经逃出了火海,为什么,还会死呢
是啊,为什么呢。请牢记收藏,&1t;